“溟风!溟风你看看我!”林北抱着溟风摇摇欲坠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染血的玄色鲛绡上,瞬间被海水冲淡,却冲不散他心底的恐慌。他的手死死攥着溟风的衣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你别睡!我还没跟你说,我早就不想离开这里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溟风靠在他怀里,肩膀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淡蓝色的血液在水中晕开,像一朵破碎的花。他勉强睁开眼,棕褐色的眼眸里满是虚弱,却依旧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北的脸颊:“哭什么……我还没……看到我们的婚典结束……”
话音未落,他的头便无力地歪向一边,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溟风!”林北的哭声骤然拔高,撕心裂肺的呼喊在贝壳礼堂里回荡,连周围的人鱼侍者都红了眼眶。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别喊了。”为首的白发长老拄着珊瑚杖走过来,目光落在林北身上,有愤怒,却更多的是无奈,“他中的是深海剧毒骨刺,只有一种解药。”
林北猛地抬头,眼里还挂着泪珠,却瞬间燃起希望:“什么解药?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长老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这毒是用陆生人类的‘离开’做引——只有你彻底离开海底宫殿,永远不再回来,毒才能解。这是深海古老的诅咒,谁都破不了。”
“离开……”林北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他想起自己刚被囚禁时,日日夜夜都在想怎么逃离这里,系统任务的“活命”目标,曾是他唯一的执念。可现在,当“离开”真的能换来自由时,他却发现,自己早已不想走了。
他看着怀里昏迷的溟风,脑海里翻涌着过往的片段:溟风会记得他不爱吃咸腥的海产,悄悄让御厨换口味;会在他熬夜看书时,默默调亮夜明珠,递上温热的海藻茶;会在人鱼议论他时,毫不犹豫地将他护在身后,用魔力堵住所有人的嘴;会在西子湾的傍晚,拿着珍珠戒指,小心翼翼地问他“愿不愿意留下”……
那些嘴硬心软的瞬间,那些独独给了他的宠爱,早已让他深陷其中。他是真的爱上了溟风,爱到愿意放弃自由,甚至放弃系统任务判定的“活命”,只想留在他身边。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林北的声音带着颤抖,抱着溟风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怕一松手,对方就会彻底消失,“我可以用别的换,我的血,我的命,只要能救他,我都给!”
“没用的。”长老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这诅咒只认‘离开’。你若不走,他撑不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林北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低头,看着溟风苍白的脸,看着他肩膀不断渗出的淡蓝色血液,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不能让溟风死,哪怕代价是永远离开。
“好,我走。”林北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的味道,“我离开,永远不再回来。但你要保证,他能醒过来,能好好的。”
长老点了点头:“只要你走了,他明日就能醒。”
林北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溟风的脸颊,指尖划过他棕褐色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他俯身,在溟风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带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哽咽:“溟风,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死。你醒了之后,要好好吃饭,别总熬夜处理族中事务,别再轻易动怒……还有,忘了我吧,找个能陪在你身边的人鱼,好好过日子。”
他悄悄摘下无名指上的黑珍珠戒指,放在溟风的掌心,又把发间的珊瑚簪取下来,轻轻放在他的胸口——那是溟风为他准备的,他带不走,也不想带走,就当是留个念想。
“叮——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即将离开任务区域,溟风黑化值因‘爱意羁绊’暂时稳定在48,若宿主离开,黑化值将不再变化。任务判定:未完成,但因特殊情感羁绊,宿主可选择‘存活离开’或‘留下陪死’。”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林北却没有丝毫犹豫。他最后看了一眼溟风,将所有的不舍和爱意都藏在眼底,然后慢慢站起身,擦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坚定:“我现在就走。”
长老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叹了口气,示意侍卫打开海底宫殿的出口。林北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朝着出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能感觉到,怀里溟风的温度还残留在指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可他却不能停下。
走到出口时,林北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贝壳礼堂的方向。那里有他深爱的人,有他想要的未来,可他却只能选择离开。他闭上眼睛,任由侍卫打开通往海面的通道,冰冷的海水裹着他,朝着海面飘去。
而贝壳礼堂里,昏迷的溟风突然皱了皱眉,掌心紧紧攥着那枚黑珍珠戒指,嘴角溢出一丝淡蓝色的血液,像是在无声地挽留。
海面的光越来越近,林北知道,自己即将回到陆生世界,获得曾经梦寐以求的自由。可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块——他失去了那个在深海里,唯一给了他温暖和宠爱的人,失去了他用真心爱上的,那位靛蓝色尾鳍的深海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