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量子投影剧烈闪烁了一下，像是一盏即将熄灭的灯。
她站在星港码头潮湿的夜色里，数据流在指尖紊乱地跳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我爸爸他……”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破碎，电子音里夹杂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方意和唐安琪同时转头看她。
“怎么了？”方意皱眉。
诺亚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全息投影展开——那是她与老约翰的精神链接，此刻正像沙粒般消散。
“我爸他走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胸口。
诺亚的身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量子态的数据流像失控的萤火，在雨夜中忽明忽暗。
“能量链接断了……他切断了圣库的量子供给……”
唐安琪利的机械义眼疯狂滚动着数据流，琪琪的备份程序在最后一刻传来一段影像——
火焰中的老约翰转过身，对着虚空微笑，仿佛穿透了数据与时空，正注视着他们。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句话：
“活下去。”
一滴数据构成的“眼泪”从诺亚的眼角滑落，在雨中炸成细碎的光点。
唐安琪突然动了。
她一把扯下自己的黑色皮衣，在方意震惊的目光中，将衣服裹向诺亚的投影——尽管明知触碰不到。
“穿上。”她凶巴巴地说，机械义眼却不敢看诺亚的脸，“你……你会着凉。”
诺亚愣住了。数据流在她周身凝滞了一秒，然后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般轻轻摇曳。
方意张了张嘴，最终默默捡起枪走到码头边缘放哨——把空间留给她们。
唐安琪的指尖悬在诺亚脸侧，想擦去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又尴尬地缩回。
“约翰大叔最讨厌你哭哭啼啼的。”她硬邦邦地说，“要是看到你这样，他肯定……”
话音戛然而止。唐安琪的机械义眼突然暗了下来——她想起自己也曾这样被梁媛安慰过，而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诺亚突然伸手，虚虚地“握”住唐安琪的手腕。数据流奇妙地缠绕上对方的机械义眼，像一场无声的倾诉。
诺亚最后看了一眼晨曦中的海平面。
老约翰的钥匙已经沉入深海，但某种更沉重的东西从她肩头卸下了。
“去玫瑰庄园。”她转身时，数据流在身后拖曳出璀璨的轨迹，“该结束这一切了。”
唐安琪闷头跟上，机械义眼还残留着诺亚数据流的温度。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无意识地按在胸口——那里藏着梁媛的兔子玩偶，和一颗终于解冻的心。
方意看着她们一前一后的背影，突然想起老约翰的最后一句话：
“有些战争，要靠活着的人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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