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城的登基大典在血月之夜举行时,大肥羊学校的晚自习刚结束。
恬羊羊合上练习册,斗篷下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了大半,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低鸣——那是影王宫殿的钟声,三长两短,是新王加冕的信号。
她抬眼瞥了眼最后一排的空位,禧黯今天没来上课。灰太狼在讲台上收拾东西时,皱着眉提了句“禧黯同学请假了”,沸羊羊他们只顾着讨论周末的球赛,没人在意。只有莲羊羊端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里藏着一丝不安。
『老狐狸终究还是把位置让出来了。』恬羊羊在心里冷笑。三天前,影王手镯彻底融入禧黯手腕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异晓瞳选了最极端的方式完成交接——用自己的影力本源,催化手镯里的黑暗力量,让禧黯在最短时间内掌控影王之位。代价是,这位统治了怪物城十年的影王,会在新王登基时彻底消散。
晚自习的铃声突然变得刺耳,恬羊羊的令牌在口袋里发烫。她摸出令牌,上面浮现出一行字:“新王已立,速回。”
字迹冰冷,带着属于禧黯的气息——不再是那个清澈的少年声线,而是混着影力的低沉回响。
她站起身,斗篷扫过桌椅发出轻响。走到教室门口时,迎面撞上了灰太狼。
“恬羊羊同学,这么晚了还往外跑?”灰太狼的目光落在她口袋里露出的令牌一角,眉头微蹙,“你身上的气息……有点奇怪。”
恬羊羊掀起帽檐,露出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老师管太多了。”
她侧身绕过灰太狼,快步走出教学楼。月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她斗篷上,映出暗纹里流动的黑光——那是新王的印记,与禧黯手腕上的手镯如出一辙。
而此刻的怪物城顶端,禧黯站在王座前,手腕上的影王手镯泛着幽光。异晓瞳的身影在他面前渐渐透明,黑袍化作点点黑芒,融入手镯之中。
异晓瞳:帮我照顾一下那个小丫头,她其实没那么冷,没那么坏。说到底也是自己宠大的孩子。
“记住,”异晓瞳的声音越来越轻,“影力的本质不是毁灭,是……”
话没说完,他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禧黯低头看着手镯,那冰凉的触感已经与皮肤融为一体,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他试着想摘下,手镯却越收越紧,勒得手腕生疼,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从戴上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殿外传来脚步声,恬羊羊站在殿门口,单膝跪地:“参见新影王。”
禧黯转过身,他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的“监视者”,忽然笑了一声:“回羊村。”
“你亲自回去?”恬羊羊抬头,有些意外。
“嗯,”禧黯的目光落在窗外羊村的方向,“有些旧账,该算了。”
他的手腕轻抬,手镯上的暗纹亮起,整座怪物城的影兵同时发出低吟,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而大肥羊学校的教室里,莲羊羊终于等到了独处的机会。她摸出藏在桌底的纸条,上面写着“影王已死,速离羊村”。可没等她捏紧纸条,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将纸条卷走。
莲羊羊惊恐地抬头,看见禧黯站在窗台上,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他手腕上的影王手镯泛着光,正牢牢吸着那张纸条。
“你……”莲羊羊的声音发颤。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禧黯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手镯轻转,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远处传来沸羊羊他们的笑闹声,他们还不知道,那个被他们抛弃的伙伴,已经带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回到了这座看似平静的校园。
而禧黯捏碎纸条的动作带着影力的余波,莲羊羊被那股无形的气浪掀得后退半步,撞在桌角上。她看着窗台上的少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眼睛里的冰冷,让她突然想起喜羊羊坠崖前的最后一眼——同样的失望,却多了几分令人胆寒的漠然。
“你到底是谁?”莲羊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心底那个被刻意忽略的念头疯狂冒出来,“你是……喜羊羊?”
禧黯没回答,只是抬了抬手腕。影王手镯的光芒骤然亮起,教室的门窗“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沸羊羊他们的笑闹声。莲羊羊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层纸。
“你以为,异晓瞳为什么会选我?”禧黯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带着影力的寒意,“因为我比他更懂,被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他抬手,指尖悬在莲羊羊的头顶。手镯上的暗纹流转,莲羊羊瞬间感觉浑身僵硬,那些陷害喜羊羊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炸开——藏笔记时的慌张,塞手环时的窃喜,看着喜羊羊被孤立时的得意……
“这些,我都看见了。”禧黯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在你躲在灌木丛后面的时候,在你半夜溜进道具室的时候,在你对着沸羊羊他们掉眼泪的时候。”
莲羊羊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不是装的:“我错了……禧黯同学,不,喜羊羊……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放过你?”禧黯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那谁来放过我?”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就听见外面传来灰太狼的声音:“里面怎么回事?莲羊羊同学,你没事吧?”
禧黯的动作顿了顿,影力悄然收敛。他看着惊慌失措的莲羊羊,突然压低声音:“想活命,就把你做过的事,一字一句告诉他们。”
说完,他推开窗户,身影瞬间融入夜色。
灰太狼推门进来时,只看到瘫在地上哭的莲羊羊,和敞开的窗户。“怎么了?刚才是谁在里面?”他皱着眉,总觉得刚才那股一闪而过的影力很熟悉。
莲羊羊看着灰太狼关切的眼神,又想起禧黯冰冷的警告,终于崩溃大哭:“是我……都是我做的……我陷害了喜羊羊……”
远处的怪物城方向,恬羊羊站在影兵阵列前,看着禧黯的身影从羊村方向掠回。
“她招了?”她问。
“嗯。”禧黯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手腕上的手镯还在泛着微光。
恬羊羊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异晓瞳消散前的话,抬头看向禧黯:“老狐狸让你……照顾我?”
禧黯瞥了她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身走向王座:“影兵归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入羊村半步。”
恬羊羊看着他的背影,斗篷下的指尖动了动。月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和禧黯同款的手镯,只是纹路更浅,像是某种附属印记。
她忽然笑了,不是之前的嘲讽或冷漠,而是带着点释然的弧度。
『老狐狸,算你有点良心。』她心里嘀咕着,转身跟上禧黯的脚步。
王座殿里,禧黯坐在异晓瞳曾经的位置上,俯瞰着整座怪物城。手腕上的手镯传来微弱的暖意,像异晓瞳残留的气息。他想起那句没说完的话——影力的本质不是毁灭,是……
或许是守护吧。只是他的守护,再也换不回曾经的太阳了。
而羊村里,沸羊羊他们围着泣不成声的莲羊羊,听着那些迟来的真相,脸上血色尽失。灰太狼站在一旁,手里攥着那支刻着“喜”字的钢笔,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