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的礼物

教室后门的阴影里，一道黑色斗篷无声无息地垂落。檐角的阳光被斗篷边缘切开，在地面投下一道冷硬的折线。

恬念的脸藏在兜帽阴影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像淬了冰的黑曜石，扫过教室里瞬间凝固的空气。她没看别人，目光径直落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以及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白羊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才那点委屈瞬间被莫名的寒意压了下去。她看见那个穿斗篷的人走到空位旁，指尖轻轻搭在椅背上，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禧黯侧过头，两人视线在半空相撞，没有温度，却像有无声的默契在流动。

“来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稍缓。

恬念没应声，只掀起兜帽一角，冷冷瞥了眼前排的白羊羊。那眼神像冰锥，刺得白羊羊后背发僵，刚才想坐那个位置的念头，瞬间被碾成了粉末。

慢羊羊捧着课本的手紧了紧，心里默默叹气——得，这位祖宗也来了，这下教室里的空气怕是要冻成冰库了。

恬念的黑色斗篷还没完全摘下，兜帽边缘扫过课桌角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摊开的课本哗啦啦翻页。她歪着头，指尖在书包带的银扣上转了半圈，忽然弯起眼睛——那笑意明明挂在脸上，却半点暖意都没有，反而像毒蛇吐信时的假惺惺。

“我亲爱的禧黯大人～”她拖长了调子，尾音卷着刻意的甜腻，像往冰水里撒了把糖精，“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前排的白羊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偷偷往后瞥，看见禧黯放在膝头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连带着玄色袖口的暗纹都绷紧了。

“恬念。”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像冻过的石子，“好好说话。”

“哎呀，生气了？”恬念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眼底却闪着促狭的光。她慢悠悠地拉开书包拉链，没等众人看清里面装了什么，一沓厚厚的文件就“啪”地拍在空座位上，纸页边缘的火漆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喏，‘礼物’。”她用指尖点了点最上面的文件，封皮上“晴夏城军备调整”几个字刺得人眼疼，“城主府那边刚送来的，莲羊羊没来上课。

禧黯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最烦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处理公务，尤其是被恬念用这种腔调逼着看。

“你就不能找个正经地方谈？”他压低声音，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几乎要溢出来，“这里是学校。”

“学校怎么了？”恬念挑眉，伸手从文件里抽出一张图纸，在他眼前晃了晃，“怪物城的事，哪分什么学校不学校？再说了，你以为来这儿就能躲清闲？莲羊羊躲在发抖，她那个姐姐可没闲着，昨晚已经派人去迷雾森林搬救兵了。”

文件被她一页页翻开，上面的墨迹还带着新印的温度，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刀光剑影。禧黯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压低得让旁边的沸羊羊都不敢大口喘气。

“你给我——”他伸手想去夺文件，却被恬念轻巧地躲开。

“别急呀禧黯大人～”她又换上那副腻歪的腔调，故意把“大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恬！念！”禧黯猛地一拍桌子，桌面的粉笔盒都震得跳了起来。他是真的动了气，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可见，“你再敢用这种语气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扔啊。”恬念非但不怕，反而往前凑了凑，兜帽下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你舍得吗影王殿下？”

“砰！”

禧黯一拳砸在墙上，石屑簌簌往下掉。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连窗外的蝉鸣都像是被吓住了，戛然而止。

慢羊羊捧着保温杯的手一抖，滚烫的热水溅在手腕上，他却浑然不觉。老人家佝偻着背，偷偷抬眼瞅了瞅剑拔弩张的两人，又飞快地低下头，心里把这两位祖宗从头到脚念叨了八百遍。

“我的个亲娘哎……”他在心里哀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受这份罪……你们俩要杀要剐出去打行不行？别在教室里折腾啊！这课桌还是去年刚换的，墙也是新刷的，砸坏了还得我来修……”

他越想越委屈，嘴角往下撇着，差点没掉下泪来。讲台下的美羊羊看他脸色发白，悄悄递过去一张纸巾，用口型说：“老师，别担心。”

可慢羊羊哪能不担心？他偷偷瞥向最后一排，看见恬念已经把文件塞回禧黯怀里，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看着像是安抚，眼神里却全是看好戏的促狭。而禧黯，脸黑得像锅底，却终究没再动手，只是死死瞪着她，活像只被惹毛了却又不得不忍着的猛兽。

“行了，不逗你了。”恬念终于收起那副欠揍的模样，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这些文件里有莲羊羊姐姐的动向，她联系了黑风寨的人，估计是想趁你在学校的时候动手。”

禧黯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过去，他快速翻着文件，指尖在“黑风寨”三个字上顿了顿：“她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所以呀，”恬念往椅背上一靠，黑色斗篷滑落“别想着在这儿当什么好学生了，该处理的事还得处理。下午我已经跟慢羊羊老师请假了，去黑风寨一趟。”

禧黯抬头看她：“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恬念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

锐利，“你在这儿等着就行，我去去就回。顺便让莲羊羊

看看，她姐姐找来的救兵，在我眼里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两人旁若无人地商量着，完全没注意到教室里其他人的表情。沸羊羊攥着拳头，想问问黑风寨是什么地方，要不要帮忙，可看着两人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美羊羊则担心地看着窗外，总觉得平静的校园里，好像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暗流。

只有慢羊羊，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他见两人终于开始说正事，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可随即又提了起来——请假？

他颤巍巍地端起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感觉烫意顺着喉咙下去，却暖不透冰凉的手心。

“唉……”他在心里叹着气，“只要别在教室里打起来，别把学生们吓坏了，他们爱干嘛干嘛吧……我这把老骨头，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哟……”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文件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可那光斑里，却仿佛藏着无数冰冷的算计。大肥羊学校的课堂，终究还是成了影王殿的延伸，而他这个老师，也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这两位祖宗能早点“走”，让他的教室重新变回那个只有朗朗书声的地方。

——---------------------

重新改一下前面的内容有点儿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