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访(下)

下课铃刚响，慢羊羊几乎是掐着点放下粉笔，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颤：“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同学们……自由活动。”

学生们像被按了启动键，却没人敢真的“自由”，都规规矩矩地收拾着课本，眼睛却忍不住往后排瞟。那四个教育局的人如蒙大赦，悄悄挺直了些僵硬的背，为首的还试图挤出个“任务完成”的微笑，结果嘴角刚扬到一半，就对上禧黯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僵成了石雕。

“查完了？”禧黯慢条斯理地合上教案，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四人连忙点头，像被按了快进键的木偶：“完了完了！一切正常，非常规范！”

“哦？”禧黯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过来，“那报告怎么写？就写‘桌子很桌子，地板很地板’？”

为首的人额头冒汗，舌头打了结：“不、不是……我们回去一定详细写，从教学管理到设施安全，保证……保证滴水不漏！”

恬羊羊在一旁看得直乐，故意拉长声音：“可是我刚才听着，你们好像更擅长夸家具？要不要我让后勤部给你们列个清单，省得漏了哪个‘真物件’？”

这话戳中了四人的痛处，脸涨得通红，却只能讪讪地笑。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黑斗篷小姐和影王是一唱一和，摆明了在逗他们玩。

禧黯没再为难，摆了摆手：“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四人如获特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门口挪，路过讲台时还不忘给慢羊羊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那架势比给顶头上司行礼还恭敬。直到走出教室门，四个人才敢大口喘气，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仿佛刚从什么龙潭虎穴里逃出来。

“我的天……”戴眼镜的年轻科员抹了把汗，“影王的气场也太吓人了，我腿都快软了。”

为首的瞪了他一眼：“小声点！要是被听见，有你好果子吃！”话虽如此，他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赶紧回局里写报告，记住——今天就只查了教学环境，什么多余的都没看见，什么特殊的人都没碰到，明白吗？”

其余三人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教室里，慢羊羊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这查访也太突然了。”

“没事。”禧黯看了眼窗外四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回头时，目光落在恬羊羊身上，带着点了然，“有些人大概是嫌课堂太无聊，想找点乐子。”

恬羊羊眨眨眼，凑过去小声说：“谁让你总板着脸？偶尔放松一下嘛。”她指尖在他胳膊上戳了戳，“你看，刚才那四个人是不是很像被猫盯上的老鼠？”

禧黯没接话，却难得没躲开她的触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冷意。

监控室里，阿沙正对着屏幕里的互动笑得一脸意味深长。阿乌和阿毛的消息又弹了进来：

【后续呢后续呢？他们跑了没？】

【影王没为难他们吧？我还等着看明天教育局的报告呢！】

阿沙敲了敲键盘，回了句：【跑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查这间教室了。至于报告……你们觉得敢写实话吗？】

他关掉聊天框，调出四人离开教学楼的监控画面——四个身影几乎是一路小跑，连电梯都没敢等，愣是从三楼楼梯冲了下去，活像后面有猛兽在追。

“啧，”阿沙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青草蛋糕咬了一口，“这瓜吃得够甜，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机会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监控室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而教室里，恬羊羊正拉着禧黯讨论下节课要不要“偶遇”一下教务处主任，禧黯皱着眉，语气里却没什么真的不满。

一场突如其来的查访，最终以闹剧收场。只有那四个落荒而逃的教育局人员知道，今天这趟“例行查访”，大概会成为他们职业生涯里最难忘的经历——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在课堂上，被自家影王用眼神“查访”全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