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
吴所畏拉开窗帘时,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雪花还在簌簌往下落,把枝头、屋顶都裹成了蓬松的棉花糖。
他看得发怔,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圈,直到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
“在看什么?”
驰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拂过颈窝,带着点晨起的慵懒。
“下雪了。”
吴所畏的声音里透着雀跃,像个盼了许久的孩子,
“你看那棵松树,像不像去年我们堆的雪人?”
驰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松枝被雪压得微微低垂,枝头挂着晶莹的冰棱,确实有几分憨态。
他低头,在吴所畏冻得发红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没你堆的可爱。”
“又欺负我。”
吴所畏笑着挣开他,转身时却被他攥住手腕,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融间,都带着暖炉的温度。
驰骋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汽,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今天不出去了?”
吴所畏仰头看他,眼里落满了窗外的雪光。
“不出去。”
驰骋捏了捏他的脸颊,
“在家陪你。”
炉火早已烧得旺旺的,木柴噼啪作响,把客厅烘得暖融融的。
吴所畏找出两副毛线针,盘腿坐在地毯上,膝盖上摊着一团米白色的毛线。
驰骋凑过去看时,发现他正笨拙地织着什么,针脚歪歪扭扭,像刚学步的小猫。
“织什么呢?”
“围巾。”
吴所畏的脸颊有点热,
“上次看教程学的,想给你织一条。”
说着,他把织了半截的围巾往身后藏了藏,
“别笑我,还没学会。”
驰骋却按住他的手,拿过毛线针仔细看了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歪扭的针脚,像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很好看。”
他认真地说,
“比买的任何一条都好看。”
吴所畏不信,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驰骋在他身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毛线针,学着他的样子摆弄了几下,针脚却歪得更厉害。
吴所畏笑得直不起腰,伸手去抢:
“还是我来吧,别糟蹋了毛线。”
两人闹了一会儿,毛线团滚到地毯另一头,针也掉在了沙发底下。
驰骋干脆把吴所畏拉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看窗外的雪。
雪花落得更急了,像无数白色的蝴蝶在飞舞,天地间一片安静,只剩下炉火的声响和彼此的心跳。
“晚上吃火锅吧?”
吴所畏忽然说,
“我昨天买了羊肉卷,还有你喜欢的宽粉。”
“好。”
驰骋应着,指尖在他腰间轻轻画着圈,
“再煮点白菜和豆腐,暖乎乎的。”
下午的时候,雪终于停了。
吴所畏趴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孩子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笑声隔着玻璃传进来,带着点模糊的热闹。
驰骋端来两杯热奶茶,递给他一杯,自己捧着另一杯,靠在他身边。
“想出去?”
吴所畏摇摇头,又点点头,眼里带着点犹豫。
驰骋低笑,放下奶茶牵起他的手:
“穿厚点,带你去踩雪。”
院子里的雪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吴所畏穿着厚厚的雪地靴,像只圆滚滚的小熊,每走一步都要用力跺跺脚,看雪地上印出的小脚印。
驰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忽然加快脚步,从身后抱住他,往雪地里倒去。
“啊——”
吴所畏吓了一跳,却被驰骋牢牢护在怀里,摔在厚厚的雪地上,一点也不疼。
雪花钻进衣领,带来点冰凉的痒意,他扭头看驰骋,发现他的睫毛上落了点雪花,像缀了层碎钻。
“驰骋!”
他又气又笑,伸手去抹他脸上的雪,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雪地里亲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雪的清冽,和驰骋身上的暖意,像冰与火的交融。
吴所畏的手按在驰骋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透过厚重外套传来的体温。
雪花在他们周围安静飘落,仿佛整个世界都为这片刻的温柔停驻。
直到两人都有点喘,驰骋才松开他,鼻尖蹭了蹭他冻得通红的鼻尖:
“冷不冷?”
“不冷。”
吴所畏的声音有点发颤,却笑着往他怀里钻了钻,
“你怀里暖和。”
回到屋里时,两人头发上都沾了雪,化了水,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驰骋去烧热水,吴所畏则忙着把羊肉卷、蔬菜往锅里摆。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红油翻滚,香气漫了一屋子,驱散了所有寒意。
“尝尝这个。”
驰骋夹起一片烫好的羊肉,蘸了麻酱,递到吴所畏嘴边。
吴所畏张嘴吃下,烫得直呼气,眼里却亮闪闪的。
他也夹起一块豆腐,吹凉了喂给驰骋,看着他吃下,才满足地笑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雪地里亮起孩子们点的小灯笼,像散落在地上的星星。
晚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
吴所畏靠在驰骋怀里,手里捧着杯热奶茶,看着看着就有点困,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驰骋把奶茶杯放在茶几上,轻轻调整了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困了就睡。”
驰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沙哑的温柔。
吴所畏蹭了蹭他的胸口,嘟囔着:
“等你一起……”
回应他的是一个落在发顶的轻吻,像一片雪花,温柔地融化在心底。
炉火还在噼啪作响,映得两人交握的手上,那对铂金戒指闪闪发亮。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巧巧的,像在为这满室的暖意,唱一首温柔的安眠曲。
原来最动人的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平凡的瞬间——
雪天里的相拥,火锅里的热汤,睡梦中的轻吻,和身边这个人,永远不变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