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

从馄饨店出来时，王楚钦非要拎我手里的包，说“现在开始，得履行‘准家人’义务”。

我让他别贫，他却一本正经地晃手腕，铃铛叮铃响：“听见没？这是‘任务提示音’。”

路过小区旁的菜市场，他突然拽着我往里拐。他熟门熟路地跟摊主打招呼，弯腰挑豆腐的样子，倒比我这个住了三年的人还像街坊。

我站在一旁看他，他挑完豆腐又转去买草莓，专捡带绿叶的，说“这样新鲜”。

阳光透过菜市场的塑料棚顶，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好像在梦里见过——他提着菜篮子，我跟在旁边，听他絮叨哪个摊位的番茄更沙甜。

“想什么呢？”他回头，手里举着颗草莓凑到我嘴边，“尝尝，甜不甜？

草莓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时，他突然说：“下周带你回家吃饭吧，我妈总念叨想见见你。”我愣了一下，他赶紧补充，“就是普通家常菜，我妈手艺比我好，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

“好啊。”我打断他，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事其实不用等“准备好”。

去他家那天，我特意买了束康乃馨。

王楚钦的妈妈是个爱笑的阿姨，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话里话外全是对儿子的“吐槽”：“他啊，从小就倔，上次为了给邻居家奶奶搬花盆，崴了脚还嘴硬说没事。”王楚钦在旁边挠头，耳尖红得像草莓。

吃饭时，阿姨一个劲往我碗里夹菜，王楚钦在桌下悄悄碰我手背，用口型说“少吃点，别撑着”。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飘进来的风带着花香，混着饭菜的热气，让人心里踏实。

临走时，阿姨塞给我个红布包，说是“见面礼”。推搡间，王楚钦悄悄在我耳边说：“拿着吧，我妈昨天缝了半宿呢。”

打开一看，是双棉拖鞋，针脚歪歪扭扭，却绣着两只小兔子，正是小宇总念叨的那种。

下楼时，王楚钦牵住我的手，铃铛轻轻响。“我妈说，”他低头笑，“这拖鞋要是合脚，就说明缘分到了。

晚风轻轻吹着，把他的话揉碎在风里。

“王楚钦，”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那红绳上的铃铛，以后只许为我响。”

他愣了愣，然后用力点头，握我的手又紧了些。

铃铛在暮色里叮铃作响，像一串轻快的密码，解开了所有犹豫和不安。

远处的路灯亮了，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再也分不开。

王楚钦妈妈的拖鞋果然合脚，软乎乎的绒毛裹着脚，像踩在晒过的棉花上。

我把它摆在鞋架最显眼的位置，王楚钦每次来都要瞅两眼，然后笑着说：“我妈说了，这叫‘脚踏实地’。”

他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像颗慢慢融进生活的糖。

有时是训练晚了，手里还攥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说是“路过看到卖的，闻着香就买了”，其实我知道，那家店离他训练的地方隔着三条街；有时是周末一大早，拎着个工具箱上门，说“我上次来看门把手松了，我来修修”，结果修完门，又顺手换了厨房滴水的水龙头，擦干净了油烟机上的油垢。

小宇放暑假来北京，一进门就甩开姐姐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扑向王楚钦：“大哥哥！我的兔子气球呢？”

他早有准备，从背后“噌”地掏出个比小宇还高的气球，兔子耳朵上还系着彩带，又变戏法似的摸出副粉色兔耳朵发箍，不由分说往我头上一戴。

“你看你看，”他举着手机对准我们，屏幕里映出我瞪他的样子，和小宇笑得露出豁牙的脸，“咱们仨，像不像动画片里的兔子一家？”

我作势要抢他手机，却被他攥住手腕。

他红绳上的铃铛轻轻晃，我的那根也跟着响，像两只小鸟在唱歌。

那天晚上，姐夫拉着王楚钦在阳台唠着男人的小秘密，还说什么你们女人不能听。我和姐姐在厨房洗碗。“你看他看你的眼神，”姐姐用胳膊肘碰我，“跟你姐夫当年追我时一个样，藏不住的。”

我望着窗外，王楚钦正低头听姐夫说话，时不时点头，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