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接触到舌尖的瞬间，他似乎被巨大的满足感击中，身体都放松下来，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呜咽。
然后，他不再犹豫，低下头，开始专心地、小口小口地舔食起来。
粉色的舌尖灵活地卷动着温热的牛奶，发出细微的“啧啧”声。
他喝得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头顶那对深色的猫耳也放松地微微耷拉着，随着舔舐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颤动。
这画面……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
一个拥有人的名字、顶着亡故初恋脸庞的成年男性，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跪伏在地板上，专注地舔食着一杯牛奶。
救命！顶着初恋脸的男人跪地上喝奶，我该报警还是递纸巾？
颜之知站在几步之外，后背抵着冰冷的厨房岛台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这荒诞绝伦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搅，说不清是恶心、恐惧，还是某种更深沉、更让她无力招架的酸楚。
那张脸……那张在记忆中永远定格在青春飞扬、干净温润的脸，此刻正以一种完全陌生的、近乎原始的姿态，呈现在她面前。
时间在舔舐声中缓慢流逝。一杯牛奶很快见了底。
陈立农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边缘残留的奶渍，这才抬起头。温热的牛奶似乎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苍白的脸颊也透出一点暖意。
那双酷似乔知屿的眼睛，因为满足而显得更加湿润明亮，像浸在水中的黑曜石。他看向颜之知，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感激和依恋。
陈立农好喝。
他轻声说，声音带着牛奶滋润后的温软，甚至还尝试着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生涩、却又努力想表达善意的微笑。
这个笑容，如同淬了毒的箭矢，精准地射中了颜之知心脏最柔软、也最疼痛的那个角落。
乔知屿……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边嘴角也会先微微上扬，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巨大的悲伤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过身，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料理台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低下头，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堵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在安静的厨房里回响。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似乎是陈立农站了起来。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背上，带着困惑和不安。
陈立农主人……
他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颜之知别叫我主人！
颜之知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宣泄的崩溃情绪。她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光滑的橱柜面板，像要把它盯穿。
别叫我主人！我只是个被迫围观帅哥舔奶的普通人啊喂。
颜之知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也不是什么牛奶供应商！你……你……
她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和质问，直直刺向那个站在几步之外、因为她的爆发而手足无措的猫耳男人。
颜之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变成这张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从胸腔里呕出来的血块，带着沉重的分量和尖锐的棱角。
陈立农被她激烈的情绪吓到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头顶的猫耳瞬间紧张地向后紧贴，身体也微微缩起，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无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面对她眼中翻涌的痛苦风暴，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茫然地、无助地看着她，像一只被主人无故责骂、不知错在何处的家猫。
陈立农我……
他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却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就在这时——
“嗡——嗡——嗡——”
颜之知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疯狂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光线瞬间划破了室内压抑的昏暗。
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名字：林曼姐。
她的经纪人。
颜之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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