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纤云心惊胆战地熬过了一个晚上。那些粘稠的目光、无形的压力，还有偏厅里那场无声的、几乎将他冻僵的对峙，都让他后颈发凉，梦里都仿佛被一道冰冷和一道沉稳的视线钉在原地。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新烤面包的香气。东方纤云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家里安静得有些异样。他习惯性地朝餐厅和客厅张望——空空如也。
没有李纤云温润的“早安”，也没有卜算天安静却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一丝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
他趿拉着拖鞋，几步冲到餐厅。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温热的牛奶、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色彩鲜艳的水果沙拉，甚至还贴心地给他留了一小碟他喜欢的草莓果酱。然而，本该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却不见踪影。
“哥？算天？”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无人应答。
东方纤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多年浸在各种狗血小说的经验瞬间占领高地。仇家寻仇？家族政敌绑架？还是昨晚那位目光不善的“熟人”终于忍不住下手了？！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惊悚的可能性，连带着眼前精致的早餐都仿佛成了最后的晚餐。
他慌乱地四处寻找，终于在餐桌一角发现了一张压在水晶杯下的便签纸。熟悉的、沉稳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 云儿，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和算天记得按时吃饭。——李纤云】
字条是哥哥留的。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哥哥是主动出去的。但卜算天呢？他赶紧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果然看到一条来自卜算天的未读消息，发送时间赫然是凌晨六点：
【东方纤云，我今天有点事，你和你哥吃饭就不用等我了。】
凌晨六点？东方纤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十点零三分！
“夭寿了！！！”他差点跳起来，对着空荡荡的餐厅哀嚎，“你们两个！出去办事不带我？！这算什么？集体放鸽子吗？！”
一股被排除在外的委屈和更大的恐慌交织在一起。难道是……昨晚母亲和小姨那番话之后，这两人背着他商量了什么？甚至……约会去了？！这个念头荒谬又惊悚，却像根小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泄愤似的坐下，把李纤云留的早餐吃得一干二净，连果酱都刮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里的不安。
吃完后，他百无聊赖地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里，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抱着手机胡乱划拉着，屏幕上的内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他们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带我”、“不会真出事了吧”的弹幕刷屏。
就在他胡思乱想，几乎要把沙发靠背盯出个洞来时，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是智能门锁开启的声音。
东方纤云几乎是弹坐起来，满怀希望地扭头望去。
门口的光线勾勒出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淡紫色的长发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朦胧。
“哎呦！算天！你回来了！”东方纤云眼睛一亮，悬着的心瞬间落下一大半，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因为卜算天身后并不是空无一物。透过敞开的门，能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快递公司的厢式货车？穿着工装的快递小哥正从车厢里往下搬东西，大大小小的纸箱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对！”东方纤云猛地反应过来，指着卜算天，又指指门外那车那箱山，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吗？”他特意加重了“有事”两个字。
卜算天已经换好了拖鞋，随手将一个小巧的手包放在玄关柜上。她转过身，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精致面孔上，此刻浮现出一种极其无奈的、甚至有点看傻子似的表情。她玫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东方纤云还捏在手里的手机上。
“东方纤云，”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浓浓的“你是不是傻”的意味，“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我发给你的信息？”
“啊？”东方纤云下意识低头看手机屏幕，那条“凌晨六点”的消息赫然在目。
卜算天优雅地踱步到他面前，微微倾身，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机屏幕，那冰凉的触感让东方纤云一激灵。
“看清楚时间，”她的语气慢条斯理，却字字清晰，“六点。现在，”她抬手，纤细的手腕上，一块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腕表指向了十点十分，“四个小时零十分钟过去了。”她直起身，双臂环抱在胸前，微微歪头，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个稀世罕见的笨蛋，“东方少爷，您觉得，四个小时，我能去做什么需要‘移山填海’的大事吗？不过是去取点东西罢了。”
东方纤云：“……”
他顺着卜算天刚才点过的方向，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那条凌晨六点发出的消息。再看看眼前这位显然只是出门“取点东西”就堆了半人高快递的卜大小姐，一股热气“腾”地冲上脑门，连耳朵尖都红了。他刚才那些惊心动魄的绑架论、狗血约会论，此刻显得无比荒谬可笑。
他默默地、无比尴尬地，视线飘向门口那座小山。
“还愣着干嘛？”卜算天用下巴点了点那堆箱子，大小姐的派头拿捏得十足，“搭把手，帮我搬到客厅去。”
东方纤云认命地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两人开始了搬运工的工作。箱子看着不大，但有些分量十足，装着书籍或什么硬物。东方纤云搬了两个就有点气喘吁吁，卜算天倒是面不改色，动作利落，只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指挥着东方纤云小心轻放，对其中几个包裹尤其宝贝，反复叮嘱“别磕着边角”。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只箱子在储物间码放整齐，东方纤云累得只想瘫回沙发。他顺手从旁边工具架上拿了把开快递的锋利小刀递给卜算天：“喏，你的宝贝，自己拆吧。”说完就想溜。
“等等！”卜算天眼疾手快地揪住他卫衣的帽子，把他拽了回来。她脸上的高冷褪去，换上一种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央求表情，玫红色的眼眸眨巴眨巴，语气也软了下来，“东方纤云~ 这么多我一个人拆到什么时候啊？帮帮忙嘛！拆快递多解压啊，你看，这个看起来就很特别……”她随手拿起一个包装严实的盒子晃了晃，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东方纤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软磨硬泡”弄得有点措手不及，看着她难得流露的“可怜兮兮”和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嘟囔着“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但还是接过了小刀，蹲下来开始对付第一个箱子。
拆快递的过程确实带着点奇妙的探索感。随着纸箱被划开，填充物被扒拉出来，里面的“宝贝”一件件显露真容。有包装精美的书籍（卜算天：“绝版画集！”），有造型奇特的摆件（卜算天：“设计师孤品！”），有各种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卜算天：“限量版！”），甚至还有几盒包装极其精致的……甜点？（卜算天：“新出的联名口味，很难抢的！”）。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和地上铺满的包装纸、填充泡沫，东方纤云忍不住咋舌吐槽：“我说卜大小姐，你这是把半个购物中心搬回来了？还是打算在家里开个快递中转站？”
卜算天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水晶八音盒，闻言立刻白了他一眼，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搞什么啊！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好不好？每一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没眼光！”她哼了一声，把八音盒放到一边，又兴致勃勃地去拆下一个盒子。
东方纤云看着她那副护犊子又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当他的“开箱工具人”。
等所有快递都拆完，包装盒整理好堆在角落等待丢弃，储物间的地上只剩下卜算天那些琳琅满目的“宝贝”。她满意地环视一圈，最后从一堆衣物包装袋里抽出一个包装尤为精美、体积不小的纸袋。
随着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一套衣服被拎了出来——那是一套完整的JK制服！经典的藏青色西式小西装外套，搭配纯白的衬衫、同色系的格纹百褶裙，还有配套的领结和一双小腿袜。整套衣服线条简洁利落，透着浓浓的学院风。
东方纤云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等等……算天，你拿这个出来干嘛？”他指着那套明显是女款的制服，声音都变调了。
卜算天拎着制服，眼神亮得惊人，脸上绽放出比拆开所有快递加起来还要灿烂的笑容。她一步步走近东方纤云，那笑容甜美得近乎诡异：“当然是……给你试试呀！”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奋。
“什么？！给我？！JK制服？！”东方纤云瞬间炸毛，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女高中生制服！你想都别想！”他转身就想跑，开玩笑！JK制服可是日常校园装扮！他还要不要脸了！
“哎呀~ 东方纤云~”卜算天立刻切换逍遥星河模式，声音软糯得能滴出蜜来，她一把拉住东方纤云的胳膊，轻轻摇晃着，玫红色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充满了恳求，“就试一下嘛！一下下就好！我特意按你的尺码买的！你看这版型多正，格纹多经典！你这么清瘦的身材穿起来肯定特别有感觉！求求你了嘛~ 纤云哥哥~ 就一套照片！” 她甚至还踮起脚尖，试图用脑袋蹭蹭他的肩膀，那句“纤云哥哥”喊得又甜又腻。
东方纤云被她这连珠炮似的“卖萌攻击”外加一句杀伤力巨大的“纤云哥哥”轰得头晕目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看着她那张写满“拜托拜托”的漂亮脸蛋，听着那软绵绵的声音，心底那点可怜的防线在“夭寿了”的哀嚎声中彻底崩塌。
他认命地闭了闭眼，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说：“……就一下！就穿一下！拍个照就脱！而且不许给别人看！特别是印飞星！！”他补充了最重要的条件。
“成交！保证不外传！”卜算天立刻欢呼一声，变脸比翻书还快，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软萌，只剩下计谋得逞的狡黠和迫不及待。
接下来的换装过程对东方纤云来说依旧是酷刑。他僵硬地像个木偶，在卜算天的指挥下笨手笨脚地套上白衬衫，系上领结（but被卜算天嫌弃系得太歪，亲手给他整理好），穿上那件合身得有点过分的藏青小西装外套。最后，他盯着那条格纹百褶裙，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在卜算天“快点快点”的催促下，视死如归地套了上去。裙子长度在膝盖上方一点，露出他两条笔直但此刻僵硬无比的腿。卜算天还强行要求他穿上那双及膝的小腿袜。
当卜算天终于满意地把他推到储物间光线最好的地方时，东方纤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女高中生制服、一脸生无可恋的“自己”，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这强烈的违和感和羞耻感简直要把他淹没。
卜算天却兴奋得不行，立刻掏出手机，开启了“返图模式”。“来来来，站直一点，对，手自然下垂……侧身！把裙摆的线条展示出来……推一下眼镜！对！假装在看书的优等生感觉就出来了！……腿并拢一点嘛，这样显得更乖！”
她一边指挥着各种姿势，一边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嘴里还不住地感叹，“哇哦！这肩宽穿西装太好看了！这腿又长又直穿百褶裙绝配！东方纤云，你这身材比例真是老天赏饭吃！穿JK制服居然一点不违和！简直是撕漫男走进现实！太好看了！”
东方纤云被她直白又火辣的“身材点评”和“撕漫男”这种形容词说得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被展览的奇怪生物，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只能僵硬地按照指令摆着姿势，心里疯狂祈祷着哥哥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然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这哪里是取快递？这分明是取回了一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潘多拉魔盒！
卜算天的手机快门声还在清脆地响着，东方纤云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迫摆出各种“优雅”、“乖巧”甚至“带点小忧郁”的姿势。每一次裙摆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每一次裙子摩擦皮肤的触感，都在提醒他此刻荒谬绝伦的处境。
“对！这个角度绝了！东方纤云，你眼神再放空一点，带点厌世感！对对对！就是这种‘被迫营业’但意外很搭的气质！”卜算天兴奋地指挥着，镜头几乎要怼到他脸上。
东方纤云内心疯狂咆哮：“放空？我现在只想原地消失！厌世？我是真的想死啊！”他努力按照卜算天说的做，只求速战速决，祈祷着千万别出岔子，尤其是……
“咔哒。”
玄关处，智能门锁开启的细微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过分安静的储物间里炸响！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东方纤云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脸色惨白如纸。他猛地扭头看向储物间门口的方向，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人。
卜算天也停下了拍照的动作，脸上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一种“哦豁，玩脱了”的微妙惊愕。
门口的光影里，李纤云的身影清晰地显现出来。他似乎是刚刚忙完，手里还拿着一个薄薄的公文袋。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深邃，带着洞悉一切的沉稳。此刻，这目光正越过不算远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储物间内——落在了穿着藏青色小西装、白色衬衫、格纹百褶裙、小腿袜，甚至还戴着领结的东方纤云身上。
李纤云的脚步在踏入玄关后顿住了。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东方纤云因为惊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滑过他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耳尖，掠过那系得一丝不苟的领结和合身的西装外套，最终定格在那条长度刚好在膝盖上方的格纹百褶裙，以及裙子下方露出的、裹在小腿袜里的笔直双腿上。
他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崩裂，依旧是那副沉稳如山、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凝滞的讶异。那讶异太细微，太快，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解读的审视，仿佛在确认眼前这副景象的真实性，又像是在分析其背后的成因。
空气死寂。储物间里只剩下东方纤云粗重得几乎窒息的喘息声，和他因为过度惊吓而狂跳的心脏撞击胸腔的咚咚声。
东方纤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他感觉李纤云那平静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扎在他脆弱的神经上，将他钉死在名为“社死”的耻辱柱上。他想尖叫，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想原地蒸发，但身体却像被施了石化咒，僵硬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烫得快要烧起来，耳朵更是红得滴血。
完了……全完了……被哥哥看到了……他穿着裙子……女高中生的裙子……
东方纤云的世界一片灰暗，眼前阵阵发黑。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丝微弱的气音，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哥……”
李纤云的目光终于从东方纤云身上移开，缓缓扫向旁边拿着手机、表情尴尬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卜算天。那眼神带着无声的询问，甚至还有一丝了然——显然，他瞬间就明白了谁是这场“换装秀”的总导演。
卜算天在李纤云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难得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干咳了一声，试图把手机藏到身后。
李纤云没有立刻说话。他迈开长腿，沉稳的步伐踏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东方纤云濒临崩溃的心脏上。他走到储物间门口，没有完全走进来，只是斜倚着门框，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一个穿着JK制服的弟弟，而是一幅需要鉴赏的画作。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东方纤云身上，这一次，停留得更久，更仔细。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惊讶，而是混合了探究、评估，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新奇的、意料之外的艺术品，目光从东方纤云线条清晰的侧脸轮廓，滑过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再到被修身西装勾勒出的单薄却挺拔的肩背线条，最后，再次落在那条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贴合了他身材比例的格纹裙摆上。
就在东方纤云感觉自己快要因为羞耻和窒息而晕厥过去时，李纤云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带着惯有的温润，甚至比平时还要柔和几分，如同上好的丝绸滑过耳畔。然而，那话语的内容却让东方纤云如遭雷击，恨不得当场去世：
“云儿，”李纤云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足以让东方纤云魂飞魄散的弧度，他的目光里似乎带着点真诚的欣赏，“这身裙子……倒是很衬你。”
轰——！
东方纤云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整个空间。东方纤云再也顾不得什么姿势，什么形象，什么卜算天的威胁。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最敬重的兄长当场“点评”的冲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卜算天，也顾不上裙子会不会走光，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双手死死地揪着裙摆两侧，埋着头，朝着储物间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亡命狂奔而去！
他一路发出意义不明的悲鸣，立刻逃离了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躲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焊死！
“砰！”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从二楼传来，宣告着某人的彻底崩溃和自闭。
楼下，储物间门口。
卜算天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看着东方纤云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他因为跑动而翻飞起来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穿着的短裤（幸好他还记得穿了裤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李纤云依旧倚着门框，目光追随着弟弟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他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玩味。他收回目光，看向还在忍笑的卜算天，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点评了一下今天的天气：
“算天，”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JK制服包装袋，“你的……新收藏？” 那“收藏”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卜算天的笑声戛然而止，对上李纤云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平静无澜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眸，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这位“收藏家”，此刻也感受到了来自“大家长”的无声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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