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

“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

烛影摇曳，月光倾洒而下，斜透入窗棂前，远山依旧覆薄雪，街市依旧明长灯。

等到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是否走遍一世轮回？

她手中紧攥那条染血的帕子，面如薄纸，苍白而无血色。

肖珏低眸，他不知为何会无措，开口劝慰。

肖珏“倒不如珍惜此刻美好”

许清月仰望长空，今夜无月也无星，漫沉的长夜似乎将她压垮。

……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镰刀般的月亮，割人心。

许清月“的确，能得公子相陪足矣”

倏然，一支利箭透过薄窗纸，不偏不倚地射在墙上，大抵只有一尺距离。

许清月瞳孔微缩，空气凝固。

肖珏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怕是追杀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杀的不止是肖珏，还有她。

许清月兴许也是想到这一点。

许清月“有小门，通往后山”

许清月“来不及了，快走”

凭他们一人重伤，一人命不久矣，胜算寥寥无几，大海捞针犹不为过。

许清月起身走到门前，门后面赫然是一条通往后山的小径，透不进光的地方，死一般的沉寂。

肖珏“一起走”

肖珏拉起她的衣袖，没有迟疑。

.

冬天的雪路难行，飘雪欲沾衣，寒风瑟瑟。

玉华寺有后山，还有一处悬崖。

二人还未到后山，便被埋伏的蒙面人团团围住。

肖珏拔出饮秋剑，将她护在身后。

.“死到临头，何苦呢？”

黑衣人骇然一笑，分明就是不屑一顾，要他来看，两个人一个也跑不了。

.肖珏，不对……封云将军

.走到今日，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肖珏手紧紧攥着，眼神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肖珏“你究竟是何人？”

.“去地府就知道了，不是吗？”

一声令下，蒙面人一拥而上，肖珏也提剑而上。

他被一剑刺穿肩膀，不断渗透出的血液，染红了衣襟，强撑不过只在一时。

重伤的他，不会武功的她。

救人，自然不能让他那么快死。

许清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是能模糊他人视线的毒粉，从而造成短暂失明。

她双手一扬，粉末被扬起，果然起了效果。

.闭眼！

晚了，不少蒙面人倒下。

不料，他们还有后手，黑衣人示意上面的人放箭，霎时，箭鱼贯而入。

退至悬崖，早已就无路可退。

许清月“小心”

她将他拉至身后。

肖珏眼神惊惶，他真的值得一个人为他赴汤蹈火吗？

许清月“我……都是要死的人，死不足惜……”

她五年前在菩萨面前，求了一双救苦救难的手。

五年后，她最后尽自己所能，最后一次救苦救难。

她不后悔，而是从没想过要后悔。

她在想，碌碌无为的一辈子，得又复失，她从未欠过何人，除了母亲和师父。

师父被暗杀，母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自己也被兜转的命运注定而死。

她的背后，血肉模糊，一口鲜血咳出。

最后一箭落下，二人双双坠崖。

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

她落下一滴泪，一生只哭过三次，哭师父，哭母亲，哭命运……

命运为天定，如若这是一场梦，一场长到不能再长的梦，是不是既定的结局就能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