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书案上,莫禾将那张残破的图纸小心地铺展开来。昨夜的血迹已经干涸,在纸面上形成暗褐色的纹路,与原有的墨线交织成神秘的图案。
白露端着铜盆进来时,看见自家小姐正用银针挑开图纸边缘。"小姐,您的早膳..."她话音未落,莫禾突然抬手示意噤声。
"去把门窗都关严实了。"莫禾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的一处暗记,"再取些陈醋来。"
待白露离去,莫禾从妆奁底层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她及笄那年,父亲送她的"墨玉膏",说是能治烫伤,此刻却成了显影的良药。她将药膏与陈醋按特定比例调和,淡青色的膏体渐渐变成琥珀色。
毛笔蘸着药液轻轻刷过纸面,原本模糊的线条逐渐清晰起来。莫禾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这哪里是什么《本草集》,分明是端木府当年的密档!图纸右上角那个小小的凤凰印记,正是母亲长公主的私印。
"小姐..."白露慌张地推门而入,"三皇子府的马车停在街角已经半个时辰了。"
莫禾的手微微一颤,一滴药液落在图纸中央,恰好晕染在"法云寺"三个字上。她猛地站起身,图纸飘落在地,露出背面她先前未曾注意到的一行小字:"琟琟亲启,腊月十二,严府西花厅。"
窗外传来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莫禾快步走到窗前,恰好看见一辆玄色马车缓缓驶离。车帘微掀,露出半张冷峻的侧脸——正是澹台彻。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隔着纷飞的雪絮与莫禾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莫禾仿佛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等她再要细看时,马车已经转过街角,只余下车辙中几片被碾碎的梅花瓣。
"小姐,这..."白露捡起地上的图纸,突然低呼一声。原来那滴药液晕染处,竟显出另一层墨迹,是幅精巧的园林布局图,每处亭台楼阁都标注着守卫人数。
莫禾接过图纸,指尖微微发抖。这分明是严府的平面图!而腊月十二,正是三日后严丞相六十大寿的日子。她突然想起昨夜父亲那个讳莫如深的眼神,还有那句"他们来了"...
"备笔墨。"莫禾突然说道,眼睛却盯着食盒里的松子糕。她掰开一块,在馅料中发现了几粒异常饱满的松子。指甲轻轻掐开,里面竟藏着卷成细条的薄纸。
纸上只有八个字:"银杏为钥,亥时地宫。"
莫禾的心跳如擂鼓。她取出昨夜在祠堂发现的银杏银匙,对着阳光细看。银匙柄部的纹路在强光下显现出更精细的刻痕——那根本不是装饰,而是一幅微缩的机关图!
白露端着文房四宝回来时,看见自家小姐正在临摹图纸上的内容。令人惊讶的是,莫禾并非简单地抄录,而是将两张图纸上的信息巧妙融合,重新绘制成一副全新的布防图。
"小姐何时学的这等本事?"白露忍不住问道。
莫禾的手顿了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她自己也感到诧异,这些机关暗道、兵力部署,她本该一窍不通才对。可当笔尖触及纸面时,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流畅地勾勒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军事符号。
"去把我那件藕荷色披风拿来。"莫禾突然放下笔,"再告诉厨房,今日午膳我要吃鲈鱼脍。"
白露一脸困惑地退下后,莫禾迅速将绘制好的图纸藏入贴身的荷包。她摸了摸后颈的胎记,那里不知为何隐隐发烫。转身时,铜镜中映出她异常明亮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如剑,竟与昨夜执软剑的父亲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