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审判

雨水拍打在蓝色警戒带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噼啪声。祁同伟拉起风衣领子，弯腰钻过警戒线，泥水立刻浸透了他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他暗骂一声，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尸体旁的女人。

颜如玉撑着伞，却似乎刻意让雨水淋湿自己的半边身子。她蹲在尸体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的衣领，露出脖颈上紫红色的勒痕。法医助理在旁边举着强光手电，光束下她的侧脸线条冷硬得像大理石雕塑。

"祁队。"现场民警向他打招呼，"刚确认身份，是周氏集团的周正国。"

祁同伟挑了挑眉。周正国，那个上个月才在慈善晚宴上捐了两千万的知名企业家？他蹲到颜如玉对面，立刻闻到了混合着雨水和血腥的古怪气味。

"死亡时间？"

"8到10小时前。"颜如玉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但死前遭受过长时间折磨。看这里。"她抬起死者的手腕，"捆绑痕迹与之前三起'审判者'案件相似，但绳结打法不同，更专业，像是医学结。"

祁同伟凑近观察，不小心碰到了颜如玉的手肘。她立刻像触电般缩回手，皱眉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祁同伟想起自己警校时那位永远看不惯他的教官。

"有意思，"祁同伟故意忽略她的反应，"'审判者'升级了？还是我们在跟风作案？"

颜如玉站起身，脱下手套扔进证物袋，"等尸检结果。胃内容物和血液样本会告诉你更多。"她转身对助手说，"通知运输组，尸体要全密封转运，雨水已经破坏了太多表面证据。"

祁同伟看着她指挥若定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位新调来的首席法医专业能力没得说，就是性格比尸体还冷。他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个废弃的工厂，尸体被刻意摆放在中央位置，像是某种展示。

"祁队！"技术科的小王在不远处招手，"发现了一些脚印和车辙，但雨水破坏严重。还有这个——"

祁同伟走过去，看到证物袋里装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罪人"二字。

"和之前一样，"小王说，"第三位受害者身边也发现了类似的牌子。"

祁同伟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副队长的电话："老陈，查一下周正国的底细，特别是他二十年前的活动轨迹。对，和之前几位受害者交叉比对。"

挂断电话，他发现颜如玉已经收拾好器材准备离开。雨下得更大了，她的白大褂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却依然保持着笔挺的姿态。

"颜医生，"祁同伟叫住她，"这次能快点出报告吗？媒体已经盯上这个案子了。"

颜如玉转头看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我会按标准程序工作，祁队长。快不等于准确。"她顿了顿，"不过，鉴于案件的特殊性，我会优先处理。"

祁同伟正想道谢，却见她已经转身走向警车，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真是个难搞的女人，他心想。但不可否认，她可能是他见过最优秀的法医。

回到车上，祁同伟的手机又响了。是局长的来电。

"同伟，案子有进展吗？市长办公室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

"刚勘察完现场，等尸检报告。"祁同伟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有个发现很有意思——周正国手腕上的捆绑痕迹与之前案件不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认为不是同一个凶手？"

"不确定。也可能是凶手在进化。"祁同伟看向窗外，雨幕中颜如玉的车正缓缓驶离，"对了，新来的法医什么来头？"

"颜如玉？顶尖医学院毕业，在FBI进修过法医心理学。怎么，有问题？"

"没有，只是..."祁同伟想起她冰冷的眼神，"她似乎不太喜欢警察。"

局长笑了，"她不喜欢任何人。但她是全市最好的法医，可能还是全国最好的之一。学着相处吧，这个案子需要你们合作。"

挂断电话，祁同伟望向雨中的废弃工厂。四具尸体，四位社会名流，一个自诩为"审判者"的连环杀手。还有那个冷若冰霜却眼光毒辣的女法医。

这个案子，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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