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鸢抱着魏婴,指尖触到那软得像云朵的小身子,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浓。这孩子太乖了,乖得让人忍不住心软,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看过来时,仿佛能映出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江枫眠看着妻儿,又看看藏色散人,忽然笑道:“阿藏,长泽,我有个不情之请。”
藏色散人挑眉:“枫眠兄但说无妨。”
“你看阿婴与我们江家这般投缘,”江枫眠看着被虞紫鸢抱在怀里、正小口吃着藕粉糕的魏婴,“不如就让阿婴认我们做干爹干娘,往后与阿离、阿澄也更亲近些,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藏色散人和魏长泽愣了,连虞紫鸢都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没反驳。
魏无羡也愣了。
认江枫眠和虞紫鸢做干爹干娘?
前世江家待他恩重如山,江枫眠的温和,虞紫鸢的嘴硬心软,江厌离的呵护,江澄的羁绊……这些都是他刻在骨血里的记忆。如今要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他们结下更深的缘分,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这……”藏色散人看向魏长泽,见他点头,便笑道,“这是好事啊!阿婴能得枫眠兄和紫鸢妹妹照拂,是他的福气。”
她低头看向魏婴:“阿婴,快叫干爹干娘。”
魏婴抬起头,先看向江枫眠,脆生生地喊了声:“干爹!”
“欸!”江枫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进魏婴手里,“这是干爹给你的见面礼。”
魏婴又转向虞紫鸢,小手还抓着那块玉佩,仰着小脸,声音软糯:“干娘!”
虞紫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银镯子,轻轻套在魏婴的小胳膊上:“拿着吧。”银镯子上刻着简单的平安纹,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的。
“谢谢干爹!谢谢干娘!”魏婴把玉佩和镯子都紧紧攥在手里,小脸上满是认真。
江厌离在一旁拍手笑道:“太好了!阿婴以后就是我的弟弟啦!”
江澄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再闹脾气,伸出小手想去够魏婴手里的玉佩,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在表示欢迎。
魏无羡看着眼前和乐的景象,眼眶微微发热。
前世他在江家长大,虽名为家仆之子,却从未受过亏待。如今成了江家的干儿子,这份羁绊似乎更牢了些。
他轻轻往虞紫鸢怀里靠了靠,把小脸贴在她的衣襟上。
真好啊。
这样的场景,是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圆满。
“既然认了亲,今晚就在这里吃饭吧,”藏色散人拍板道,“我让长泽去买些菜,咱们好好喝一杯。”
“好啊!”江枫眠欣然应允,“正好尝尝阿藏的手艺。”
虞紫鸢也点了点头,抱着魏婴的手臂紧了紧,语气依旧淡淡的:“我去帮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你陪阿婴玩就好。”藏色散人笑着推她坐下,“让长泽和枫眠兄去买,我们娘俩说说话。”
魏长泽和江枫眠相视而笑,转身出了院门。赵逐流不知何时练完了剑,正坐在廊下擦剑,闻言起身道:“我也去帮忙。”
院子里只剩下女人们和孩子。虞紫鸢抱着魏婴,江厌离坐在一旁,拿着小梳子给魏婴梳那细软的胎发,江澄则被乳母抱着,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偶尔发出一两声咿呀。
“阿婴真乖,”虞紫鸢看着怀里一动不动任人摆弄的小家伙,忍不住说了句,“比阿澄省心多了。”
江澄像是听懂了,不满地哼唧起来。
魏婴伸出小手,拍了拍江澄的脸蛋,奶声奶气地说:“阿澄……乖……”
那小大人似的模样逗得众人都笑了。
虞紫鸢看着他,忽然道:“你这身子骨,怎么长得这么慢?”六个月了,还跟三个月似的,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总让人担心养不活。
魏无羡心里微叹。
大概是灵魂里那股不想长大的惰性,连带着身体都懒得长了吧。
他没说话,只是往虞紫鸢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
虞紫鸢的心又软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竟意外地温柔。
傍晚时分,魏长泽他们提着菜回来,院子里顿时飘起饭菜香。藏色散人手艺极好,红烧鱼、莲藕排骨汤、清炒时蔬……摆了满满一桌子。
魏婴被江厌离抱着坐在小凳上,面前放着一个小碗,里面是炖得软烂的鱼肉泥。他自己用小勺舀着吃,吃得满嘴都是,却没洒出来一点,乖巧得让人心疼。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虞紫鸢坐在他旁边,抽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干娘……好吃……”魏婴仰着脸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江枫眠和魏长泽喝着酒,聊着当年一起夜猎的趣事,时不时看向孩子们,脸上满是笑意。赵逐流安静地坐在一旁吃饭,偶尔会夹一筷子魏婴爱吃的菜,放进他的小碗里。
暮色渐浓,灯笼被点亮,暖黄的光洒在每个人脸上,温馨得不像话。
魏无羡吃了小半碗鱼肉泥,就靠在江厌离怀里不动了,眼皮耷拉着,显然是困了。
他听着大人们的笑语,感受着身边温暖的气息,意识渐渐模糊。
认了干爹干娘,有了姐姐,有了弟弟,还有……一个不算坏的“阿哥”。
这一世的羁绊,似乎越来越深了。
也好。
他想。
就这样被这些温暖的人包围着,或许真的能忘了那些冰冷的过往。
或许,真的能好好活下去。
他往江厌离怀里又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呓语,彻底沉入了梦乡。
窗外,月光皎洁,蝉鸣渐歇,仿佛在为这安稳的一夜,轻轻哼唱着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