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始学剑,魏婴每日最期待的便是午后。赵逐流会搬来小马扎,让他坐在旁边看自己练剑,练到基础招式时,便停下来手把手教他。
小木剑被魏婴攥得温热,他的小手还握不稳剑柄,挥舞起来摇摇晃晃,却异常认真。赵逐流从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纠正他的姿势:“阿婴,手腕再沉一点,对,就这样……”
魏婴跟着念叨:“沉……沉一点……”小胳膊用力,小脸憋得通红。
藏色散人坐在廊下做衣裳,看着两个孩子一教一学,偶尔插句嘴:“逐流,别对他太严,他还小呢。”
“前辈放心,”赵逐流语气柔和,“我有分寸。”
魏无羡心里清楚,赵逐流的“有分寸”,是把他当成真正的弟子在教。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敷衍,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挥剑的角度,都讲解得清清楚楚。
这让他想起前世学剑的日子,江枫眠虽也耐心,却总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纵容,不像赵逐流这般,严苛里藏着平等的期许。
“阿哥,”魏婴练得累了,扑到赵逐流腿边,扬起小脸,“抱……”
赵逐流弯腰将他抱起,小家伙立刻把脸埋在他颈窝,小声嘟囔:“累……”
“累了就歇会儿。”赵逐流抱着他坐在马扎上,拿起帕子给他擦汗,“你比我小时候厉害多了,我像你这么大时,连剑都握不稳。”
魏婴从他怀里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赵逐流点头,眼底带着笑意。
傍晚江家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魏婴在练剑。江厌离拍手叫好:“阿婴好棒!”
江澄在一旁看得眼热,也抢过魏婴的小木剑挥舞起来,却笨手笨脚的,差点打到自己,惹得众人发笑。
“阿澄也想学?”魏长泽笑着问。
江澄哼唧着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逐流手里的剑。
“那以后让你赵哥哥一起教你们。”虞紫鸢难得开口,语气缓和。
魏婴立刻拍手:“好!阿澄……学……”
江澄似懂非懂,却也跟着“啊啊”地应和。
晚饭时,魏婴坐在虞紫鸢身边,小口扒着饭,忽然抬头问:“干娘……阿婴……什么时候……能像爹……一样……御剑?”
这话问得突然,众人都愣了愣。
虞紫鸢放下筷子,看着他认真的小脸,难得放缓了语气:“等你再长大些,筑基稳固了,干娘让你江叔叔教你。”
“真的?”魏婴眼睛一亮。
“真的。”虞紫鸢点头,嘴角竟难得地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魏无羡心里暖融融的。他知道虞紫鸢外冷内热,前世她虽对自己严厉,却总在暗处护着他。如今能听到她这般承诺,竟比听到“御剑”二字更让他欢喜。
饭后,江厌离抱着魏婴看星星,给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魏婴听得入迷,小脑袋靠在她肩上,忽然问:“阿姐……天上……有仙人吗?”
“有呀,”江厌离柔声说,“像阿婴这么乖的孩子,仙人会保佑你的。”
魏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望着满天繁星,忽然小声说:“阿姐……爹娘……阿哥……干娘……干爹……阿澄……都要……好好的……”
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到江厌离耳中。她心里一软,紧紧抱住他:“都会好好的,我们阿婴也要好好的。”
魏无羡靠在她怀里,听着她温柔的心跳,心里一片安宁。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那些潜藏的危机是否会如期而至。
但至少此刻,他拥有这么多爱他的人,拥有一个安稳的家,拥有学剑的快乐,拥有期待御剑的雀跃。
这些,就够了。
他闭上眼睛,在江厌离怀里慢慢睡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梦里,他好像真的学会了御剑,和爹娘、阿哥、江家的人一起,在满天星斗下飞翔,风声在耳边呼啸,笑声洒满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