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下地平线时，古墓入口的坍塌终于停了。扬起的尘土在暮色里凝成灰黄色的雾，笼罩着那片凹陷的山地，像一块被岁月啃噬过的伤疤。胖子扔了手里的烟蒂，踩灭最后一点火星：“真他娘的邪门，好好一座山说塌就塌，那青铜树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我没接话，目光落在脚边一块嵌着铜绿的碎石上。碎石边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不是自然坍塌形成的。我蹲下身，用工兵铲将碎石撬起来——碎石下面，竟压着半块巴掌大小的青铜片，青铜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纹路里还残留着一丝未完全凝固的金色粉末，和之前在青铜树星象图里看到的红宝石光芒如出一辙。
“别光顾着喘气，看看这个。”我将青铜片递给闷油瓶，他的指尖刚碰到青铜片，眉头就皱了起来。
“是先秦的甲骨文，但语序很奇怪。”闷油瓶的指腹抚过那些符号，“‘帝乃降格，树生九枝，枝承七星，星陨为石，石藏玄窍’——这说的应该是青铜树的来历。”
潘子凑过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细看：“玄窍？难道是指长生石藏在某个洞里？可青铜树都塌了，就算有洞也找不到了。”
“不一定。”我突然想起主墓室石棺上的符文，“你们还记得石棺表面的金丝吗？那些符文的排列，和青铜片上的符号有几分相似。说不定石棺才是关键，青铜树只是个幌子。”
胖子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刚才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石棺碎了之后，里面掉出来个东西，闪了一下金光，当时太乱没看清。”
“回去看看。”闷油瓶话音刚落，就已经迈步朝着坍塌的方向走。我们赶紧跟上，借着手机和手电筒的光，在碎石堆里仔细摸索。
山体坍塌后，原本的主墓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底部堆满了青铜树的残枝和石棺的碎片。那些青铜残枝上还挂着没完全断裂的青铜链，玉片散落在碎石间，反射着微弱的光。
“在那儿！”潘子突然喊了一声，指向坑洞东侧。我们跑过去，只见一块断裂的石棺盖板下面，压着一本黑色的皮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赫然印着一个“李”字——是李老板的人留下的。
胖子一把掀开石棺盖板，将笔记本捡起来。笔记本的封面已经被尸气熏得发黑，但里面的纸页却意外地完好。我翻开第一页，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记录的。
“民国二十年，湘西发现一座西周大墓，墓中出土青铜残片，上面记载着‘长生石’的秘密——长生石乃天外陨石，嵌于青铜神树之心，得石者可长生不老。”我念出开头的内容，心头一震，“原来李老板找长生石，不是道听途说，是有真凭实据的。”
继续往下翻，内容越来越令人心惊。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民国军装的人，围着一棵残破的青铜树，树的顶端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色石头——正是我们在青铜树星象图里看到的“长生石”。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长沙东郊，1932年冬，石已取，树半毁。”
“不对啊。”胖子挠了挠头，“咱们刚进去的那棵青铜树是完整的，这照片里的怎么是残的？难道有两棵青铜树？”
闷油瓶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不是两棵。照片里的青铜树，树干上的星象图少了北斗七星中的一颗，而我们看到的那棵，星象图是完整的。”他指着笔记本里的一段话，“这里写着‘树可再生，石需归位’——看来青铜树能自我修复，但前提是长生石要放回原来的位置。”
我突然想起青铜片上的“星陨为石，石藏玄窍”，结合笔记本里的内容，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海里浮现：“或许长生石根本不在青铜树里，而是在‘玄窍’里。青铜树只是用来指引玄窍位置的路标，那些星象图，其实是地图。”
潘子皱起眉头：“可玄窍在哪儿？笔记本里没写啊。”
“有写。”闷油瓶指着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七星汇聚，玄窍自开”。地图的左上角，画着一个小小的饕餮纹——和我们在古墓石门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地图，画的是整个湘西的山脉！”我恍然大悟，“北斗七星对应着湘西的七座山，而红点的位置，应该就是玄窍的所在地。石门上的饕餮纹，是用来确认地图方位的标记。”
就在这时，胖子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了：“什么？李老板的人在长沙东郊找到了另一处古墓？...好，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胖子看着我们，语气凝重：“是我们在长沙的线人打来的，李老板的人没放弃，他们根据笔记本里的照片，找到了1932年出土青铜残片的古墓，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青铜片，青铜片上的符号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冷光。看来这场关于长生石的争斗，远没有结束。青铜树的倒塌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长沙东郊的古墓里，或许藏着更多关于长生石和玄窍的秘密。
“收拾东西，去长沙。”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管李老板想干什么，我们都得赶在他前面找到玄窍。”
闷油瓶点点头，将照片和笔记本收好。潘子已经开始收拾背包，胖子则在碎石堆里捡了几块嵌着金丝的石棺碎片，嘴里嘟囔着：“就算找不到长生石，这些碎片也能卖个好价钱，不能白来一趟。”
夜色渐浓，我们的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车灯划破黑暗，像一把利剑，朝着未知的前路驶去。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树木，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青铜片，心里清楚，接下来的冒险，只会比之前更危险。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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