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晨露还凝在窗纱上,紫薇已将太医院的验毒文书仔细折好,藏进贴身的锦囊。尔泰匆匆赶来,见她眼底带着红血丝,却握着玉佩站得笔直,不由沉声道:“皇后在大理寺和内务府安了人,这查案怕是要被动手脚。我已让人去济南加急传信,务必将老船夫和嬷嬷护送来京,只是三日时限太紧,恐难赶得及。”
紫薇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抬眼:“未必需要等他们来。先皇当年给我娘的书信里,提过济南大明湖畔的‘烟雨楼’,说楼柱上刻着他亲笔题的诗。若是能找到那处题字,再让史官比对笔迹,便是铁证。”
话音刚落,小燕子捧着个食盒闯进来,嘴里还塞着点心:“紫薇姐姐!我刚从御膳房听来的,皇后让她宫里的人去烟雨楼了,好像要把那柱子给凿了!”
紫薇心头一紧,与尔泰对视一眼,当即决定:“不能等!我们现在就去烟雨楼,一定要保住题字!”
三人乔装成宫中杂役,趁着宫门换班的间隙溜出皇宫。可刚到烟雨楼外,就见十几个黑衣人手握斧凿,正围着西侧那根刻字的柱子猛砸。尔泰立刻拔出腰间短刀,带着旧部冲上去阻拦,刀刃碰撞的脆响瞬间划破湖面的宁静。
紫薇趁机绕到柱子后,只见“岁岁长相见”五个字已被凿去大半,只剩下“岁”字的残痕。她急得伸手去护,却被一个黑衣人推倒在地,手肘重重磕在石阶上,渗出血来。小燕子见状,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朝黑衣人砸去,嘴里喊着:“不许碰紫薇姐姐的东西!”
混乱中,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御前侍卫统领带着人赶来。统领翻身下马,厉声喝道:“奉皇上口谕,封锁烟雨楼,任何人不得擅动楼中物件!”
黑衣人见状不妙,纷纷弃斧而逃,却被侍卫们团团围住,尽数拿下。紫薇扶着柱子站起身,看着统领递来的令牌,忽然明白——昨夜她让尔泰将安神汤的事悄悄禀报皇上,皇上表面不动声色,竟已暗中布下了眼线。
可没等紫薇松口气,侍卫统领却又递来一封密信:“紫薇姑娘,这是太医院刚刚送来的,说内务府李总管今早突然‘暴病’身亡,死前销毁了所有账目。”
紫薇展开密信,指尖微微颤抖。李总管一死,内务府那边的线索就断了,而大理寺的王大人还在把控查案方向,济南的证人又迟迟未到,三日之期已过了大半,局势依旧凶险。
当晚,漱芳斋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竟是皇后宫里的老嬷嬷,手里端着一盏燕窝,脸上堆着假笑:“紫薇姑娘,娘娘知道之前误会了你,特意让老奴送些燕窝来赔罪。娘娘说了,只要你肯认下‘伪造书信’的罪名,她保你在宫外安享富贵,不必再卷入这深宫是非。”
紫薇看着那碗燕窝,想起白日里烟雨楼的惊险,忽然笑了:“嬷嬷回去告诉皇后,我娘等了先皇一辈子,我找了皇上这么久,不是为了‘安享富贵’,是为了公道。这罪名,我不认;她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老嬷嬷脸色一沉,放下燕窝转身就走。待她离开,紫薇立刻让宫女将燕窝送去查验,果不其然,里面加了会让人失声的草药。尔泰气得一拳砸在桌上:“皇后这是赶尽杀绝!明日就是最后一日,若是再找不到新证据,恐怕……”
紫薇却忽然拿起一封书信,是先皇写给她娘的最后一封信,里面提过“内务府曾为烟雨楼修缮拨款,账目上有特殊标记”。她眼睛一亮:“李总管虽死,但内务府的旧账未必全被销毁。我们去内务府的库房,说不定能找到当年的拨款记录!”
深夜的内务府库房一片漆黑,三人举着灯笼翻找,终于在最底层的木箱里,找到了乾隆十五年的账目。其中一页果然记载着“烟雨楼修缮,拨款五千两,经办人李总管,附题字拓片一张”。紫薇捧着那张泛黄的拓片,泪水终于落下来——拓片上的“岁岁长相见”,与书信笔迹分毫不差。
次日清晨,当紫薇将拓片、验毒文书和账目一起呈到皇帝面前时,皇后脸色惨白如纸。大理寺的王大人还想狡辩,却被皇帝厉声喝止:“朕已查过,你收了皇后的黄金,还下令拖延济南证人进京!来人,将王大人拿下,打入天牢!”
皇后瘫坐在地上,还想求饶,皇帝却已冷声道:“你屡次加害紫薇,操控查案,构陷皇亲,即日起废黜皇后之位,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宫!”
紫薇看着被侍卫押走的皇后,心头却没有丝毫轻松。她知道,这深宫的暗涌从未停歇,可握着手中的玉佩,看着身边的小燕子和尔泰,她眼神愈发坚定——往后不管再有多少风雨,她都会守住这份公道,守住身边的人。
而此刻的冷宫外,一道黑影闪过,悄然消失在宫墙深处——那是皇后留在暗处的死士,一场新的阴谋,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埋下了种子。
此刻漱芳斋内,小燕子正趴在桌上,借着烛火给紫薇描眉,嘴里还絮絮叨叨:“姐姐你放心,以后我天天守着你,那皇后都被关去冷宫了,再没人敢害你!”紫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刚想说些什么,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响动。
“谁?”紫薇猛地按住小燕子的手,熄灭了桌上的烛火。黑暗中,她摸到枕下藏着的短簪,那是尔泰特意给她防身用的。而窗外的死士已悄无声息地翻进院子,脚步轻得像落在地上的棉絮,直奔卧房而来。
就在死士的手即将碰到卧房门框时,院墙上突然跃下几道黑影,手中长刀划破夜空,直劈向他!死士惊觉不对,立刻抽出腰间软剑格挡,刀刃相撞的瞬间,他看清来人肩上的徽记——是御前侍卫的虎头纹。
“皇后的余孽,还想作祟?”侍卫统领的声音带着冷意,指挥手下围了上去。死士知道今日难脱身,虚晃一招后,竟转身朝卧房冲去,想抓紫薇当人质。可没等他靠近,小燕子突然举着一根木棍从门后冲出来,狠狠砸向他的后背:“敢动我姐姐,我跟你拼了!”
死士吃痛转身,软剑直刺小燕子心口。紫薇眼疾手快,将小燕子推开,自己却险些被剑划伤,幸好尔泰及时赶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手中短刀与软剑缠斗起来。混乱中,侍卫统领瞅准时机,一脚踹在死士膝盖上,趁他跪地的瞬间,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皇后让你干什么来的?”统领厉声问道。死士却咬碎了牙间藏着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转眼就没了气息。尔泰蹲下身检查,从他怀里搜出一块刻着“坤”字的玉佩,脸色凝重:“这是皇后宫里人的信物,看来她在冷宫里,还能联系上外面的人。”
紫薇看着地上的尸体,指尖微微发凉。她走到院中的月光下,看着那枚“坤”字玉佩,忽然想起皇后被押走时,眼底那抹未散的阴狠——原来皇后早留了后手,就算被打入冷宫,也想置她于死地。
次日清晨,皇帝得知此事,震怒不已,下令彻查宫中所有与前皇后有关的人。可查了三日,只抓了几个替死鬼,真正的核心势力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紫薇知道,这只是皇后余党的第一次反扑,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
果不其然,几日后的宫宴上,突然有个老臣跪地启奏:“皇上,臣近日听闻,紫薇姑娘入宫后,先是驿站失火、信使遇害,后又有皇后被废、死士行刺,种种祸事皆因她而起,此乃‘克宫’之兆啊!若再留她在宫中,恐会祸乱皇室!”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不少大臣纷纷附和,眼神里带着忌惮看向紫薇。紫薇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却没有退缩,她走到殿中,跪地叩首:“皇上,臣女入宫只为寻亲认祖,从未想过惹祸。那些灾祸,皆是皇后作祟,与臣女无关!若皇上信不过臣女,臣女愿去太庙祈福,以证清白!”
皇帝看着紫薇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底下附和的大臣,沉默片刻后,沉声道:“紫薇所言有理,此事与她无关。谁敢再散布‘克宫’谣言,以惑乱宫闱论罪!”说罢,他扶起紫薇,对众人道:“紫薇是朕的女儿,往后谁也不许再非议她!”
宫宴风波虽过,紫薇却明白,大臣们的猜忌并未消除,皇后的余党也还在暗处盯着她。当晚,她握着先皇的玉佩,在院中站了许久。尔泰走来,递给她一件护身软甲:“这是我让人特制的,你贴身穿着,以防万一。不管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紫薇接过软甲,眼眶微热。她抬头看向夜空,星光黯淡,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她知道,这场深宫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可只要身边有小燕子、有尔泰,有皇上的信任,她就有勇气走下去,直到彻底扫清所有暗涌,为自己和娘,讨回一个真正的公道。
而此刻的冷宫内,前皇后正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一枚与死士相同的“坤”字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窗外的寒风卷着落叶飘进来,却吹不散她眼底的黑暗——她等着,等着紫薇栽跟头的那一天,等着重新回到这权力之巅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