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维生素片

严浩翔的安抚像一针强效镇痛剂，暂时麻痹了刘耀文内心的焦灼和不安。

那天之后，刘耀文像是突然被打满了气，在练习室里变得更加拼命。

他不再允许自己流露出丝毫的脆弱和犹豫，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极致完美，对队友、对工作人员，尤其是对严浩翔，都展现出比以往更灿烂、更活力的笑容。

刘耀文翔哥！你看我这次力度对不对？

刘耀文翔哥！喝水吗？我刚买的！

刘耀文翔哥，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呀！”

他围着严浩翔转，像一只努力摇着尾巴、试图证明自己很开心很健康的小狗。

他不再轻易为失误陷入长久的沉默，而是立刻大喊着

刘耀文我的我的！再来一遍！

然后投入到下一次练习中。

但严浩翔看着他眼底那抹强行驱散疲惫后留下的、更深的青黑，看着他笑容底下那根似乎绷得更紧的弦，心里的担忧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发沉重。

他的耀文，在很努力地“表演”正常，表演坚强。

这种刻意的、过度的振奋，比之前的低落更让严浩翔感到心疼。

他知道，那只不安的小兽并没有被真正安抚，只是被更深地藏了起来。

又是一个深夜。

高强度排练后的疲惫让严浩翔喉咙干得发疼，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想去客厅倒杯水。

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零星的月光和城市灯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严浩翔眯着眼，正要走向饮水机，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厨房的角落里，隐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刘耀文。

他背对着客厅，正微微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瓶子，正就着从水龙头接来的一小杯水吞咽着什么。

动作有些急促，甚至带着一丝……鬼祟？

严浩翔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没有出声，只是屏住呼吸，站在原地。

刘耀文似乎完成了吞咽，轻轻吁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

就在这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在昏暗的光线下。

刘耀文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度的惊慌，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手里的东西飞快地塞进了睡裤口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刘耀文……翔哥？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僵硬

刘耀文你、你怎么起来了？

严浩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刘耀文刚才塞东西的那个口袋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严浩翔你刚才在吃什么？

刘耀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那个口袋，眼神闪烁，避开了严浩翔的视线。

刘耀文没、没什么啊……就是……维生素片。对，维生素C，最近不是有点累嘛，预防感冒。

他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急促。

严浩翔维生素片？

严浩翔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什么样的维生素需要半夜偷偷摸摸地吃？

而且刚才刘耀文那惊慌的反应，绝不是在吃普通的维生素。

刘耀文真的！

刘耀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点头，试图让语气变得轻松自然。

刘耀文就是那种……泡腾片，忘了晚上吃了，想起来就补一片。翔哥你要不要也来一片？

他甚至试图转移话题。

严浩翔沉默地看着他。

黑暗中，他看不清刘耀文具体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紧张的、试图掩饰的气息。

他知道刘耀文在撒谎。

严浩翔耀文，

严浩翔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严浩翔如果有什么事……

刘耀文真的没事！

刘耀文急急地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防御性的尖锐，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

刘耀文翔哥，就是维生素片而已，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排练呢。

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身，几乎是贴着墙边，想从厨房溜出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追问现场。

严浩翔看着他仓惶的背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了解刘耀文，此刻再追问下去，只会把他逼得更紧，让他更加筑起心防。

最终严浩翔只是侧身让开了路，声音听不出情绪。

严浩翔嗯。你也早点睡。

刘耀文如蒙大赦，低低地应了一声。

刘耀文嗯，翔哥晚安。

就快步走进了黑暗的走廊，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严浩翔独自站在黑暗的厨房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刘耀文刚才急促的呼吸和那明显不自然的辩解。

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冰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他心头那股愈烧愈旺的担忧。

维生素片？

他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