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乘船返回京城时，护城河的冰刚化透，岸边的垂柳抽出嫩黄的芽。他站在船头，手里捏着那叠沉甸甸的账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不仅是扳倒柳家的证据，更是他与萧惊鸿约定的见证。
“公子，前面就是码头了。”随从指着岸边那抹熟悉的银灰身影，声音里带着笑意，“萧将军好像在等您。”
傅云峥抬头望去，萧惊鸿穿着身银灰色的常服，站在石阶上，风拂起她的衣袂，发间那支鸿鹄玉簪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他心头一热，快步走下船，几乎是跑着冲向她。
“我回来了。”他站在她面前，喘着气，额角沁出薄汗。
“嗯。”萧惊鸿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忽然漾起一丝微妙的暖意。她连忙收回手，故作镇定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好了。”傅云峥从袖中拿出账目，递到她手里，“柳承影与江南盐商的往来，一笔不落。”
萧惊鸿翻开账目，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有了这个，她插翅难飞。”
***当日午后，紫宸殿。
萧鸾靠在软榻上，听着萧惊鸿汇报江南的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云峥这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她顿了顿，看向萧惊鸿，“你打算何时动手？”
“今夜。”萧惊鸿道，“柳承影明日要去西郊的甘露寺上香，我已经让人在沿途布好了埋伏。”
“柳家经营多年，党羽众多，你要小心。”萧鸾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必要时，让傅云峥多帮衬你。”
“母后放心。”萧惊鸿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傍晚，傅府。
傅云峥正在书房整理从江南带回的东西，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响。他抬头一看，萧惊鸿正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个油纸包，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给你带了桃花酥。”她跳下来，将油纸包放在案上，“刚从点心铺买的，还热乎着。”
傅云峥拿起一块，咬了口，清甜的香气在舌尖蔓延。他看着她凑近查看账目的侧脸，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桃花瓣。
萧惊鸿身体一僵，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像盛着整个春天的光。她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目光，拿起一块桃花酥塞进他嘴里：“快吃你的。”
傅云峥含着桃花酥，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忍不住低笑出声。
***深夜，柳府。
柳承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鬓边的白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刚收到消息，江南的盐商公会被抄了，秦曼娘那个废物，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老家主，我们要不要先逃？”心腹侍女颤声问道。
“逃？往哪里逃？”柳承影冷笑，“萧惊鸿既然敢动我的人，肯定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她从妆匣里拿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明日去甘露寺，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侍女看着那药丸，脸色发白：“老家主，这是……”
“牵机引。”柳承影将药丸收好，“只要让萧惊鸿中了这毒，不出三日，定会肠穿肚烂而死。”
***次日清晨，西郊甘露寺。
柳承影穿着身素色的僧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她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个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惊鸿带着林霜和卫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禁军士兵。
“柳承影，你勾结盐商，囤积粮草，意图谋反，还不束手就擒？”萧惊鸿的声音清亮，在大殿里回荡。
柳承影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萧将军，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老身今日来上香，是想求佛祖保佑大胤国泰民安。”
“是吗？”萧惊鸿挑眉，“那佛祖有没有告诉你，你今日在劫难逃？”
柳承影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香囊，朝着萧惊鸿扔了过去：“那就让佛祖来定夺吧！”
香囊在空中炸开，黑色的粉末弥漫开来。林霜眼疾手快，一把将萧惊鸿推开：“将军小心！”
黑色粉末落在地上，竟冒出阵阵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有毒！”卫凛大喊一声，拉弓搭箭，对准了柳承影。
柳承影的护卫们纷纷拔刀，与禁军士兵打了起来。大殿里顿时一片混乱，佛像被撞得摇摇欲坠，香炉里的香灰撒了一地。
萧惊鸿站稳身形，拔出腰间的佩刀，冲向柳承影：“束手就擒吧！”
柳承影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把匕首，迎了上来。两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在佛像前交织，激起漫天香灰。
十几个回合后，萧惊鸿看准破绽，一脚踹在柳承影的小腹上。柳承影惨叫一声，匕首脱手而出，撞在佛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拿下她！”萧惊鸿厉声喝道。
禁军士兵一拥而上，将柳承影死死按住。
柳承影挣扎着，对着萧惊鸿怒吼：“你别得意！柳家还有后手，你等着……”
萧惊鸿没理会她的疯言疯语，走到林霜身边，查看她的情况：“你怎么样？”
“没事。”林霜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就是吸入了点粉末，头晕得很。”
“苏慕言在外面等着，让他给你看看。”萧惊鸿扶着她，走出大殿。
***殿外的阳光下，傅云峥正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个药箱。看到萧惊鸿扶着林霜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没事了。”萧惊鸿道，“柳承影被拿下了。”
傅云峥放下心来，打开药箱，拿出瓶药丸递给林霜：“这是解毒的药，吃一粒就没事了。”
林霜接过药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傅公子。”
就在这时，卫凛从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个锦盒：“将军，你看这个！”
锦盒里装着些书信，都是柳承影与朝中官员的往来，上面记录了他们如何勾结，如何挪用公款。
“还有意外收获。”萧惊鸿拿起书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这京城又要热闹了。”
傅云峥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有些凉，他用掌心裹住，低声道：“别怕，有我。”
萧惊鸿抬头看他，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她忽然笑了，回握住他的手：“我不怕。”
远处的钟声传来，悠远而宁静。仿佛在宣告着这场风波的结束，又仿佛在预示着，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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