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夏末的余温撞进高三（1）班的窗户，许岁岁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桌肚里的玻璃罐。罐口塞得满满当当，彩色星星的棱角硌着掌心。她迅速缩回手，像做贼似的瞥了眼斜前方——白石墨正趴在桌上睡觉，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半截线条利落的后颈。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连带着他随意搭在桌沿的手腕都好看得晃眼。
徐今朝念念，发什么呆？老班的‘死亡凝视’快扫到你了。
徐今朝用笔杆敲了敲她的课桌，声音压得很低。许岁岁猛地回神，慌忙低头翻出数学试卷。徐今朝是她的同桌，也是住对门的邻居，从穿开裆裤起就没分开过。他成绩中上，性格温和，此刻正帮她把滑落的练习册推回来，眼神里带着惯常的关切。
许岁岁谢啦，今朝哥。
她小声说。讲台上班主任唾沫横飞地讲着函数，许岁岁的笔尖却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高二那年运动会，她在观众席捡到他掉落的校牌，照片上的白石墨皱着眉，眼神桀骜，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从那天起，折星星成了她藏在课本后的秘密，玻璃罐换了三个，现在这个快满了。
周帆墨哥，下节体育课溜出去打球？
后排传来男生的窃窃私语。白石墨没抬头，只从喉咙里发出个单音节“嗯”他声音有点哑，像磨砂纸轻轻蹭过木头，许岁岁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班里女生都在传，白石墨家里是搞房地产的，校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他考试永远稳居年级前三，却总跟一群“坏学生”混在一起，上课睡觉，下课翻墙，偏偏没人敢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许岁岁抱着笔记本坐在看台上假装刷题，目光却不由自主追着篮球场上的身影。白石墨穿了件黑色球衣，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运球、起跳、投篮，动作利落得让场边女生尖叫。
#徐今朝又看他？
徐今朝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递过来一瓶冰水
徐今朝他有什么好看的，除了脸和成绩，浑身是刺
许岁岁拧开瓶盖抿了口，冰凉的水没压住发烫的脸颊
许岁岁就、就随便看看。
她没说，上次下雨，她看到白石墨把伞塞给一个被欺负的女生，自己淋着雨翻墙出去了；也没说，他作业本上的字其实写得很工整，不像他的人那么散漫。这些藏在“混不吝”外壳下的细节，是她小心翼翼收集的宝藏。
夕阳西下时，许岁岁抱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路过单车棚，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是白石墨和几个外校的男生，好像是为了上周打球的事。她吓得屏住呼吸，想悄悄溜走，却看见白石墨抬手扯了扯领口，眼神冷得像冰
白石墨“想打架？挑个地方。
许岁岁心脏猛地一缩，转身就跑，书包上挂着的星星挂件撞到一起，叮当作响。她没看到，单车棚里，白石墨的目光扫过她慌乱的背影，停顿了半秒，又移开了。
回到家，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旧课本。许岁岁从书包里拿出玻璃罐，借着台灯的光数了数，已经有987颗星星了。她拿起一张彩纸，指尖翻飞，心里默念：第988颗，希望他明天别惹事。
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高三的第一个夜晚，带着隐秘的心事，悄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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