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上的名字

周一的早自习弥漫着咖啡和薄荷糖的味道，许岁岁盯着眼前的英语试卷，第35题的选项看了十分钟还是没头绪。她的成绩卡在二本线边缘，班主任找她谈了三次话，说再加把劲有希望冲一本，但她自己知道，比起那些目标明确的同学，她总像在迷雾里瞎撞。

许岁岁这题选C

旁边的徐今朝用笔尖点了点选项

徐今朝固定搭配，你上周才错过一次。

许岁岁红着脸圈下答案，小声说了句“谢谢”

徐今朝把自己的错题本推过来

徐今朝我整理了易错点，你拿去看看

本子上的字迹清秀工整，比她自己的还认真。

许岁岁今朝哥，你真好

她由衷地说

徐今朝笑了笑，眼底的光暗了暗

徐今朝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

徐今朝周末我妈炖了排骨汤，你过来喝，顺便给你补补脑子

许岁岁点头答应，心里暖烘烘的。徐今朝的妈妈总叫她“念念”，说跟自家儿子的名字凑在一起，就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听着就喜庆。她一直把徐今朝当亲哥哥，却没注意到，每次她提到白石墨时，徐今朝握紧的拳头和沉下去的眼神。

课间操时，班级要交数学作业。许岁岁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走到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个人。作业本散落一地，她慌忙蹲下去捡，手忙脚乱间，一张试卷飘到了别人脚边。

许岁岁对不——

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许岁岁抬头，看见白石墨站在面前。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阴影遮住了眼睛。他弯腰，捡起那张试卷递过来，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像电流窜过。许岁岁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白石墨许岁岁？

白石墨看着试卷上的名字，念了一遍。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漫不经心，却让许岁岁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她从没奢望过他会记得自己的名字，毕竟，她只是茫茫人海里最普通的一个。

许岁岁是、是我

她结结巴巴地说，飞快地把试卷塞进作业本堆里。

白石墨没再说话，侧身让她过去。许岁岁抱着作业本快步跑上楼梯，直到进了办公室，才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好像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下午的数学课，许岁岁走神更严重了。她偷偷抬眼，白石墨还是趴在桌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手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突然发现，他的校服袖口磨破了一点，不像其他家境好的男生那样讲究。

放学前，班长通知要调换座位，按上次月考的成绩排。许岁岁的心提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肯定要往后挪，而白石墨永远是第一排靠窗的位置——那是他的专属座位，没人敢跟他抢。

果然，她被调到了第四排，离白石墨更远了。收拾东西时，她不小心碰掉了桌肚里的玻璃罐，星星撒了一地。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她窘迫地蹲下去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白石墨别动。

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把星星拢到一起。

许岁岁抬头，愣住了。是白石墨。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弯腰捡了颗蓝色的星星，捏在指尖转了转，眼神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意味。

白石墨挺能折啊。

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星星丢进罐子里，转身走了。

许岁岁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几颗星星，手指都在抖。徐今朝跑过来帮她收拾，皱眉道

徐今朝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欺负你？

许岁岁没有

许岁岁慌忙摇头，把玻璃罐抱在怀里

许岁岁他就是……帮了我一下

那天晚上，许岁岁折星星的时候，指尖总在发抖。第999颗星星折完，她把它放进罐子里，看着满罐的彩色，突然觉得，高三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了。至少，他知道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