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自习课总是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飞鸟翅膀声。许岁岁对着一道物理大题皱了皱眉,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斜的受力分析图,最后都被她用橡皮擦掉,留下淡淡的印痕。
前桌的徐今朝突然转过来,胳膊肘差点撞到她的文具盒
徐今朝岁岁,这道题你会吗?我卡了十分钟了
他手里的笔转得飞快,笔尖沾着点粉笔灰,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楚。
许岁岁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又习惯性地飘向斜后方。白石墨正低头写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右手握着的黑色水笔偶尔停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左手搭在桌沿,指尖沾着些白色的粉笔灰——大概是刚才去黑板做题时蹭到的。
昨天他留下的辅助线解法还留在笔记本上,许岁岁盯着那道浅浅的痕迹,突然福至心灵
许岁岁你试试把这个力分解到竖直方向……
她拿起笔,在徐今朝的草稿纸上画了条虚线。
徐今朝哦!对啊!
徐今朝猛地拍了下大腿,引来前排同学的回头,他连忙压低声音
徐今朝谢了啊岁岁,你这思路跟白石墨上次在黑板上写的有点像。
许岁岁的笔尖顿了顿。她想起上周白石墨被老师点名上黑板解物理题,他握着白色粉笔站在讲台上,阳光落在他扬起的侧脸上,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的校服袖口上,像落了层细雪。那道题的解法和她刚才想到的,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岁岁他物理好像一直很好
许岁岁轻声说,目光不自觉地又往斜后方瞟。
白石墨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许岁岁像被抓包的小偷,慌忙低下头,假装研究徐今朝的草稿纸,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烫。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似乎是他挪动了一下椅子。
自习课快结束时,许岁岁的橡皮用完了。她在笔袋里翻了半天,指尖摸到的只有几支笔和半块断成两截的尺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同桌借,一本崭新的橡皮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橡皮是最简单的白色方块,边角还很锋利,显然没被用过。许岁岁顺着那只递来橡皮的手往上看,撞进白石墨平静的眼眸里。他的指尖还沾着点粉笔灰,在白皙的橡皮边缘格外显眼。
许岁岁谢……谢谢
她接过橡皮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那里带着粉笔灰的粗糙触感,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白石墨没说话,只是收回手,转回去继续做题。许岁岁握着那块带着余温的橡皮,低头在草稿纸上擦了擦,白色的橡皮屑落在纸上,像撒了把细盐。她偷偷用余光看他,发现他正用拇指蹭掉指尖的粉笔灰,动作漫不经心,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许岁岁把橡皮还给他,上面已经被她用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许岁岁还你
白石墨不用了
他的声音很轻
白石墨送你了。
许岁岁愣了一下,看着他收拾书包的背影,手里的橡皮突然变得有些沉甸甸的。她低头看了看那道被擦干净的物理题,又想起他沾着粉笔灰的指尖,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公式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回到家,许岁岁把第1013颗星星放进玻璃罐。灯光下,星星的棱角闪着微光,像极了他指尖沾着的粉笔灰,细微得不值一提,却在不经意间,在她心里落下了一片温柔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