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钟摆晃过八点，教室里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两下，嗡的一声灭了。短暂的寂静后，此起彼伏的惊呼涌起来，有人趁机用手机打亮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晃来晃去。
班长好像是跳闸了
班长站到讲台上，声音透过黑暗传过来
班长大家别慌，我去办公室看看。
许岁岁下意识地往斜后方摸去——她的草稿纸还摊在桌上，最后一道物理题刚解到一半。指尖碰到冰凉的桌面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白石墨借个光
白石墨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带着点被放大的质感。
许岁岁连忙摸出书包里的荧光笔，按亮开关。淡绿色的光柱怯生生地落在桌面上，正好照亮他摊开的笔记本。她这才发现，他的草稿纸上画着和她同类型的物理题，步骤清晰得像印刷体，最后一步的答案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她的方向。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荧光笔的光线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看见他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笔尖悬在纸上
白石墨刚才那道题，你的受力分析少画了个摩擦力。
许岁岁啊
许岁岁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草稿纸。黑暗里看不清字迹，她只能凭着记忆回想，果然在分解力的时候漏掉了关键的一项。
荧光笔的光柱不自觉地往他那边偏了偏，照亮他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他拿起笔，在自己草稿纸的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示意图，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白石墨这样
他把草稿纸往她这边推了推。淡绿色的光线下，他画的摩擦力箭头像个调皮的勾，正好补在她遗漏的位置。
许岁岁的指尖有些发烫，她借着荧光笔的光修改答案，笔尖好几次戳到纸上，留下小小的墨点。身后的呼吸声很轻，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草稿纸上，像月光一样，清清淡淡的，却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白石墨好了吗
他问。
许岁岁嗯
她小声应着，把改好的草稿纸往回拉了拉，荧光笔的光柱晃了晃，不小心照到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昨天打篮球时蹭到的细小划痕，已经结了浅褐色的痂。
就在这时，日光灯突然亮了，刺目的光线让所有人都眯起了眼。许岁岁慌忙把荧光笔按灭，转头时正好撞上白石墨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灯光的碎光，像落了层星子。
许岁岁谢……谢谢
她的声音有点发紧，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试卷，耳朵却红得厉害。
他没说话，只是把草稿纸收了回去。许岁岁用余光瞥见他在那道题旁边，又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和她笔记本上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晚自习结束时，许岁岁收拾书包，发现草稿纸被压在物理笔记本下面。最后那道题的答案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是用极轻的笔触写的：明天降温，记得带外套。
字迹清隽，和他解题的步骤一样好看。许岁岁捏着草稿纸的边角，走到走廊时，正好看见白石墨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校服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他留在草稿纸上的字迹，安静地铺满了她的心事。
回到家，她把第1014颗星星放进玻璃罐。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星星的棱角上闪着细碎的光，像他留在纸上的字迹，不用刻意去记，却早已在心里刻下了温柔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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