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里的字迹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漫过走廊时，许岁岁正对着摊开的天蓝色笔记本发呆。扉页的星星图案被晨光染成暖黄色，铅笔的浅痕像被晒化的糖霜，轻轻晕在纸上。

同学在看什么呢

林小满啃着包子凑过来，下巴差点磕在许岁岁胳膊上

同学新笔记本？白石墨送的？

许岁岁赶紧合上本子，指尖在封面上蹭了蹭

许岁岁嗯……他说让我记不会的题。

同学啧啧

林小满眯起眼睛笑

同学上次我借他笔记看，他只丢给我一句‘自己翻书’。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正说着，白石墨抱着单词本从座位上站起来，往教室后排走。经过许岁岁课桌时，他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边的笔记本，又很快移开，像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作者等等等等！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你们不喜欢啊！我都不想更了！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啊！呜呜呜，支持我好不好！

许岁岁的心跳却突然乱了节拍，赶紧低头假装读课文，课本上的字却一个个跳开，拼不成完整的句子。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函数图像，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许岁岁被一道附加题难住，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纸页皱出一小团白痕。她想起白石墨的话，犹豫着翻开新笔记本，刚想动笔，忽然发现页脚有行极浅的字迹。

不是她的笔迹。

是用铅笔写的，笔画清瘦，像初春抽条的柳枝：辅助线可以试试连接AC

许岁岁愣住了，抬头往白石墨的方向看。他正低头演算着什么，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侧脸的线条清晰得像画出来的。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笔尖微顿，却没回头。

数学老师许岁岁，这道题思路理清楚了吗？

数学老师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她猛地回神，慌忙站起来

许岁岁啊……快、快想出来了

老师点点头，又转向别处。许岁岁坐下时，后背已沁出薄汗。她重新看向那道附加题，顺着“连接AC”的提示画下去，原本纠结的思路竟像被打通的河道，豁然开朗。

下课铃响后，她攥着笔记本走到白石墨座位前。他正被几个男生围着问物理题，眉头微蹙，听人说话时会微微偏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许岁岁那个…

许岁岁轻轻敲了敲他的课桌。

白石墨立刻转过头，周围的男生识趣地散开了

许岁岁这道题是你是你写的……的么

她翻开笔记本指着那行小字

他看了一眼，没否认，只是拿起笔在那行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勾

白石墨做出来了？

许岁岁嗯

许岁岁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

许岁岁谢谢你。

白石墨不用

他把笔帽扣好

白石墨笔记本就是干这个用的

回到座位时，林小满正冲她挤眼睛

#同学聊什么呢？脸都红了。

许岁岁没说话，翻开笔记本想把刚解出的题抄进去，却发现白石墨那行小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更小的符号——像颗星星的简笔画，比扉页的那个还要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忽然想起玻璃罐里的第1019颗星星，想起薄荷糖在舌尖化开的清凉，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放学路上，单车铃又开始叮铃铃地唱。许岁岁坐在后座，看着白石墨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许岁岁你的笔记本……是不是也记了很多题

白石墨嗯

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轻

白石墨初一就开始记了

许岁岁那能借我看看吗？

话一出口，许岁岁就后悔了——上次林小满借笔记都被拒了，她这样会不会太冒失？

白石墨的单车慢了下来，在路口停下等红灯。他回头看她，夕阳的光落在他眼睛里，亮得像揉了碎金

白石墨周末吧，我整理一下

绿灯亮了，单车重新往前驶。许岁岁抓着车座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的雀跃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轻飘飘地漫了满身。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发现它正悄悄往白石墨的影子那边靠，像有什么引力在拉着似的。

晚上写作业时，许岁岁在新笔记本上抄下今天的错题。写到一半，她忽然想试试用铅笔写字，模仿着白石墨的笔锋在空白处画小星星。画到第三颗时，笔尖突然顿住——她发现自己的字迹，竟和他那行“连接AC”的笔画，有了几分说不清的相似。

窗外的月光又爬上窗台，落在玻璃罐上。许岁岁数到第1020颗星星时，突然决定，明天要在笔记本里，问他一道其实早就会了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