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碎

泥土深处蛰伏的蝉鸣像是时间低语，镜头一转，安静的寝室映入画面。夜色裹紧了房间，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在江语晴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翻了个身，指尖轻点屏幕，消息发送时带出一声细微的“滴”。"妍妍，你建了个同学群怎么都不拉我。"这句话发出去后，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直到回复跳了出来——"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是当年祁萧越让我别拉你的。"

短暂的沉默像是一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涟漪却又迅速归于平静。接着又是一条消息弹出："群我找不到了，你让别人拉你进群吧。"

江语晴眉头一皱，急忙打字："玩我呢？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你有问题！说，到底发生啥了。"

对方那边停顿了很久，最终传来几个迟疑的字："我怕你接受不了...算了？"

江语晴心头一紧，几乎是吼着敲下："你还是不是我闺蜜！！！"

片刻之后，屏幕亮起："他走了。"

这三个字仿佛一把冰刃刺进江语晴的心口。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他是谁？去哪儿了？"

"祁萧越。"

瞬间，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耳边嗡的一声，随后她听见身后镜子坠地碎裂的声音，“啪”地炸开。紧接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消息模糊成一片，泪水涌上眼眶，将视线染成雾蒙蒙的一片。手机变得沉甸甸的，从指间滑落，“咚”的一声砸在枕头上。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啊”，轻飘而无力。

"语晴，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还好吗？"

室友们关切的话语传进耳朵，但此刻的江语晴只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可惜心脏剧烈收缩的疼痛和脸上的泪痕告诉她，这不是梦。捂住脸的手掌间，眼泪顺着手背砸在枕头上，啪嗒啪嗒。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场漫长的，只有自己知道的梦。

而现在，梦碎了。

不是慢慢碎的，是“啪”地一声，就像刚才那面镜子掉在地上，瞬间化为尘埃。

四年后

“朱应妍，庆祝我的第三十个生日吧，庆祝你死后解脱的第六百天……”江语晴跪坐在墓碑旁，目光落在黑白照片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身上。她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深埋在这片阴冷的土地里。

江语晴缓缓站起身，眼前的景物恍惚交错成了黑白。贫血的症状让她回家的路显得格外漫长，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时，窗外的科技大厦已开始投影绚丽的深海景象。一只半透明的水母悠然游动，伞盖边缘流苏般的触须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珊瑚红混杂靛蓝，再漫开磷光绿。

它就那么悬浮在黑暗中，随波摇曳，色彩变幻，如同揉皱的彩虹糖纸，又似碎裂的星空，在无人注视的深海中独舞，演绎着一曲盛大的寂寥。

江语晴坐在床边发呆，三年前她逃离研究所的事，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