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次的吻不像刚才那样带着笨拙的认真，倒像春雨落在湖面，轻轻柔柔的，却带着说不出的缠绵。龙小辉的手在他背后僵了片刻，然后慢慢抬起，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颈，像捧着一团怕化了的雪。

墙上的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晃动，蝉鸣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月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龙小辉，我也有点喜欢你。”

龙小辉的心猛地一跳，像揣了只兔子。他低头，看着东方月泛红的耳尖，突然咧开嘴笑了。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把他眼里的欢喜映得亮亮的，像落满了星星。

“那……”他小心翼翼地问，“以后拆招，我还护着你？”

东方月抬头瞪他，眼里却满是笑意：“笨蛋，该护还得护着。”

说完，他又往龙小辉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小兽。窗外的阳光正好，蝉鸣又起，墙上映着的影子紧紧依偎着，像幅终于画完了的画。

练武的时辰刚过，龙小辉擦着汗往回走，路过东方月的房时，见窗开着，便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这一眼正好撞见东方月坐在案前，手里捏着支毛笔，手腕轻转间，乌黑的墨汁就在宣纸上晕开。他坐得端正，阳光落在侧脸，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股安静的劲儿。

龙小辉看得有些发怔，脚底下像生了根，就那么戳在窗外。直到东方月写完最后一笔，抬眼望见他，笑着扬了扬下巴：“站那儿做什么？进来。”

他才像被惊醒似的，挠着头往里走，眼睛直勾勾盯着案上的字：“你这写的……字？”

“嗯，练着玩。”东方月把笔搁在砚台上，纸上那字筋骨分明，带着股藏不住的锐气。

龙小辉凑得更近了些，手指在半空虚虚地跟着笔画划了划，喉结动了动：“这玩意儿……难不难？”

“还好。”东方月看出他眼里的稀罕，拿起一支新笔递过去，“想试试？”

龙小辉忙接过来，可那笔在他手里像有千斤重，比舞长枪还费劲。刚蘸了墨要落纸，手腕一抖，墨滴“啪嗒”掉在纸上，晕成个黑团。

“哎呀！”他急得脸都红了，手忙脚乱想去擦，反倒蹭得更脏。

东方月忍着笑，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别急，握笔得松些，像这样……”他的指尖贴着龙小辉的手背，一点点调整姿势，温热的气息扫过对方耳尖，“对，腕子稳住，从横画开始。”

龙小辉屏住呼吸，感觉手腕被他带着，慢慢在纸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横线，比他用剑划出的伤口还丑。可不知怎的，看着那道线，心里竟比打赢一场架还欢喜。

“你看你看，成了！”他献宝似的指给东方月看，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东方月望着那道歪线，又看看他满脸的得意，突然觉得，这比自己写的任何一笔都要顺眼。他拿起笔，在旁边补了一道挺直的横：“明天再来？我教你。”

龙小辉头点得像捣蒜，把那页带墨团的纸小心叠起来揣进怀里，像是藏了什么宝贝。“那我明天一早就来！”说完，脚步轻快地往外跑，连带着腰间的剑穗都晃得欢实。

东方月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瞧见案上那道歪线，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砚台里的墨还在缓缓晕开，像把方才那点藏不住的欢喜，也悄悄浸进了这安静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