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玩笑

旧仓库的铁门被激光熔出个大洞，里面亮着惨白的光。一排排玻璃盒整齐地摞在锈铁架上，每个盒子里都躺着一只昆虫，翅膀僵着，眼窝是空的——花猪说得没错，血腥得让人喉咙发紧。

莫辛纳甘背对着门口，听见脚步声，慢悠悠转过身，金属脸上似乎带着点戏谑的笑：“步枪，闪电，又是你们。”

它的目光落在步枪身上，刻意加重了语气：“步枪，你不疼吗？忘了？凝固酸雨之后，你们的疼痛会翻倍。”它晃了晃手里的金属球，正是昨天转移痛苦的那只，“不过看你这样子，好像挺能忍。”

步枪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些玻璃盒，爪子在地上抠出深深的痕。闪电挡在它身前，伤肩的肌肉绷得像块石头，声音冷得像冰：“把它们弄成这样，有意思？”

“我的作品而已。”莫辛纳甘指了指那些标本，语气轻描淡写，“再说了，哪有这么多昆虫？数过了，才784个。”它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你们这么心痛，那就……复活吧。”

话音刚落，外星人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在仓库里回荡的瞬间，那些玻璃盒里的昆虫忽然动了。僵住的翅膀颤了颤，空掉的眼窝重新长出复眼，七星瓢虫的红斑亮了起来，蝴蝶的翅膀扇动着，卷起细小的风。下一秒，它们纷纷从盒子里飞出来，像片彩色的云，嗡嗡地冲出仓库，消失在阳光里。

闪电和步枪都愣住了。它们见过人类做的标本，死了就是死了，钉在木板上，永远不会再动。可眼前这一幕，像场荒诞的梦。

“看到了？”莫辛纳甘摊开金属手，语气里满是得意，“人类可没这本事。他们做的标本，死了就死了，蠢得很。”它看着两只警犬震惊的样子，忽然觉得无趣，“真没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

它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仓库外，像是能穿透树林看到躲着的花猪：“不过那只花猪，按人类的说法，是报假警吧？”它嗤笑一声，“说什么血腥折磨，我这不是能复活吗？让你们俩白跑一趟，倒是有趣。”

步枪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白跑一趟？那些昆虫刚才空洞的眼窝，翅膀僵硬的弧度，难道都是假的？复活的生命，就能抵消被虐杀的痛苦？

闪电按住它的肩膀，示意它冷静。然后，它看着莫辛纳甘，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你觉得这是玩笑？”

“不然呢？”外星人挑眉，“让你们着急，让你们跑来，然后看你们一脸傻样——难道不是玩笑？”

“对它们来说，不是。”闪电的目光扫过那些空荡荡的玻璃盒，“被挖去眼睛，被关进盒子，那种恐惧和痛苦，就算复活了，也忘不掉。”

莫辛纳甘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金属手指敲了敲下巴：“昆虫还有记忆？真是可笑。”它挥了挥手，“行了，玩笑结束。你们可以走了，下次找点更有意思的事来烦我。”

说完，它转身走进仓库深处，惨白的光跟着暗下去，只剩下门口的大洞，像只嘲弄的眼睛。

步枪站在原地，肩膀的疼痛不知何时变得尖锐起来，大概是凝固酸雨的影响。但他没在意，只是望着那些昆虫飞走的方向，忽然明白外星人最残忍的不是虐杀，是把生命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杀死，复活，再杀死，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高高在上。

“我们走。”闪电拉了拉他的尾巴。

步枪点点头，跟着转身。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花猪不是报假警，外星人的“复活”也不是救赎，只是一场更恶毒的挑衅。

而这场挑衅，还远远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