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警告

黑猫的尾巴在废墟的阴影里扫了扫，碧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闪电：“你也是德国的？”

闪电刚从愣神中回过神，赶紧点头：“是，我外婆以前住在这里。”

“哦。”黑猫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转身往巷子深处走，“你刚才在找传送阵？”

闪电一愣，立刻跟上去：“你知道？”

“知道的不少。”黑猫的爪子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所有地区和国家都飘着外星飞船，跟苍蝇似的。他们的传送阵不止一个，把各地的动物拆得七零八落，方便他们欺负。”

它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闪电，眼神里多了点锐利：“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但你得记着——”

它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现在所有动物是挺团结，都在跟外星人较劲。但在这里，在这片废墟里，不论哪个地区哪个国家，有个规矩从没变过——”

“猫狗不和。”

闪电的脚步顿住了。他想起以前听外婆说过，人类在的时候，有些地方的猫和狗总爱打架，好像天生不对付。

“我帮你，是因为你外婆。”黑猫的目光落在远处教堂的尖顶，那里曾是外婆晒太阳的地方，“她以前总给我留半条鱼干，说‘黑猫能辟邪’。换了别的狗，我早把你摁在地上啃了。”

它抬爪拍了拍旁边的断墙，砖石簌簌往下掉：“明白？”

闪电看着它亮出的尖利爪子，又想起外婆提起这只黑猫时，总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那家伙嘴硬心软，护着这片废墟呢”。他点了点头：“明白。”

“明白就好。”黑猫转身继续走，“别跟我耍花样，也别指望我会对你多好。带你看的东西，能让你少走点弯路，能不能用上，看你自己。”

巷子尽头是间废弃的报亭，玻璃碎得只剩框架。黑猫跳上摇摇欲坠的柜台，用爪子扒开一堆发霉的报纸，露出下面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标注着欧洲各地的废墟和飞船的位置，甚至还有几个红色的叉，像是被标记的传送阵。

“外星人的飞船在柏林废墟最多，传送阵藏在地铁站里。”黑猫用爪子点了点地图上的红点，“想回去，就得从那里混上去往亚洲的货运飞船——他们有时候会用飞船运‘战利品’，你可以藏在货舱里。”

闪电盯着地图，心脏猛地跳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跟他们斗了三年了。”黑猫舔了舔爪子，语气平淡，“亲眼看着他们把我邻居家的小狗扔进传送阵，看着他们用激光枪扫平公园。”它的尾巴猛地绷紧，“猫狗不和归不和，跟外星人比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杂碎。”

它跳下柜台，往回走：“地图你记好，我不送了。”走到巷口时，它忽然回头，“你外婆以前总说，‘闪电这孩子，看着凶，心比谁都软’。别给她丢人。”

说完，它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断墙后，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猫叫，像在告别，又像在催促。

闪电站在报亭里，盯着那张布满锈迹的地图，心里又暖又沉。暖的是外婆的牵挂竟能传到这里，沉的是这片土地上，原来也藏着这么多和他们一样的挣扎。

猫狗不和又怎样？在真正的敌人面前，那点别扭早就被碾碎了。就像黑猫说的，外星人，才是所有动物的杂碎。

他把地图深深记在心里，转身走出报亭。阳光透过教堂的破窗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

“不会给她丢人的。”他对着空巷轻声说，然后朝着柏林的方向跑去。

每一步都很稳，像踩着外婆的期望，踩着黑猫那句别扭的帮助，踩着所有在废墟里挣扎过的生命的重量。

回去的路很难，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