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还没散,营地先被一声轻响惊醒。白泽用蹄子拨动那枚裂开的红虫卵,像拨弄一颗滚烫的炭火。甜腻辛辣的气味飘出来,众人本能地捂住鼻子,却挡不住心里的发毛。
“再让它裂下去,咱们的新家就要被啃成筛子了。”周小胖缩在王静背后,声音闷在领口里。
陈木生把佛像残块抱在怀里,木头已经灰白,再刮不出一点金粉。他抬头看白泽,眼神带着熬夜的血丝:“有办法就让虫卵变废为宝,别卖关子。”
白泽晃了晃鬃毛,银光扫过,虫卵被月华托到半空。“虫群缺个壳,佛缺个心,把两样缝在一起,说不定能养个新伙伴。”
图特摩斯撑着权杖靠过来,脸色比火光还白。“我那边也有类似手艺,可要以血为引,失败的话,虫子反咬,疼得你满地打滚。”
“咬就咬,总比等死强。”陈木生耸肩,把掌心划开,血珠滴在佛像裂痕里。王静递上卍字木牌,他顺手把木牌掰成碎屑,一并塞进虫卵裂缝。帕查拉掏出竹筒,把清迈草药汁倒进去;叶芷捏碎荧光囊,蓝浆混着树脂,一股脑浇下。三种颜色搅在一起,像打翻的调色盘,却奇异地安静下来。
白泽抬蹄,月华凝成细丝,一圈圈缠住虫卵与佛像。图特摩斯咬破指尖,一滴古铜血落入中心,权杖轻点:“荷鲁斯之眼,帮个忙,看个住。”金线一闪,虫卵“啪”地碎成红雾,却在下一瞬被木屑吸得干干净净。佛像表面浮起暗红纹路,背后“唰”地张开六瓣薄翅,翅脉呈卍字,眉心多了一粒红宝石,像第三只眼。它悬在半空,微微欠身,童声清亮:
“大家好,我叫血虫圣佛。有吃的,就能给诸位赐福,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加buff 。”
众人愣了一秒,同时笑出声。紧张的气氛被这句俏皮话冲得七零八落。陈木生伸手托住它,感觉像托着一块温热的木头,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说说看,都能加什么?”刘威举起打火机,好奇地晃火苗。
“简单版,一份虫血树脂,止血祛毒半小时;进阶版,一份火燥母卵浆,三米虫盾十分钟;豪华版,要渊主气息,群体净化加感知提升。”它掰着细小的木指,数得认真。图特摩斯吹了声口哨:“行,以后打架先找你批条子。”
笑声未落,血虫圣佛忽然侧耳,翅尖指向雾气深处:“那边,有同伴在挨揍。”它眉心的红宝石射出一缕细光,落在林澜的相机屏幕上。长曝照片里,一条瀑布剪影清晰可见,洞顶金色矿脉闪烁,十个人形茧吊在光幕内,像被风干的果实。
“是伊万他们!”顾茜惊呼,速写本掉在地上,炭笔滚出老远。
白泽抖抖鬃毛,声音低下来:“卡莱尔占了我的旧窝,把那里改成囚笼。要救人,得先摸清楚门朝哪边开。”
“那就摸。”陈木生把血虫圣佛放在肩头,像扛着一盏小灯笼,“先踩点,再救人,别把自己搭进去。”
图特摩斯用权杖在地上画圈,外圈标记傀儡巡逻路线,中圈点水幕通道,内圈点白玉岩。“我镜子裂了,只能撑七秒幻象,七秒内咱们得穿过外圈,钻进中圈。”
“七秒够了。”帕拍拍腰间的竹筒,“我带了三份火燥母卵浆,够三回虫盾,一回十分钟,时间富余。”
韩澈把瑞士军刀弹开,又合上,金属声清脆:“破坏标识、剪断警报藤蔓,交给我和许可。”
叶芷已经开始收拾荧光囊:“连夜熬三锅虫血树脂,明晚之前能完工。”
王静把针线别在发梢,举手:“我缝补藤席,给虫盾做外壳,轻便又透气。”
周小胖揉着还在发痛的胳膊,咧嘴:“我力气大,负责扛树脂锅。”
计划七嘴八舌就定了下来,没有悲壮誓言,也没有生离死别,只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和相机快门“咔嚓”的闪光。血虫圣佛在半空转圈,翅尖洒下细碎磷粉,落在每个人眉心,像盖了个小章。
雾色更深,巨蕨林里那些冷光点悄悄退去,仿佛也在给这支临时小队让路。篝火旁,树脂锅开始咕嘟,香气混着草药味,竟有点像深夜的糖水铺子。
陈木生搅着锅,勺柄在锅沿敲出轻快的节拍:“都早点睡,明晚去串门。”
远处,瀑布的水声隐约传来,像有人在黑暗中轻轻鼓掌,等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