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析晴啊…没事
她的眼泪都被“周小姐”堵住了
挑好婚纱后,严浩翔开车带周析晴回去见家长
车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严浩翔坐在周析晴身侧,姿态放松地靠在后座,仿佛身边坐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严浩翔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低沉平直,没有一丝波澜
严浩翔待会儿见了人…
严浩翔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严家不需要看人脸色行事的菟丝花,更厌恶…虚伪的背叛者。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无比地刺向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菟丝花”?“背叛者”?往事周析晴根本不想想起,她也不想解释,不知道是怕他不相信,自己就再也没有和他和好机会,还是说怪他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自己
埋怨的话和真相都被咽在肚子里,换来一个字
周析晴嗯…
背叛者…在他心里,她永远是这个烙印
‘我自己一直以为是我救了你…自我感动吗?好可笑…最可笑的是竟然还想与你和好,破镜重圆这种可笑的词语到底是谁发明的呢…’
车子无声地驶入一扇巨大的雕花铁门,停在一座气势恢宏却冰冷异常的欧式别墅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的木质香薰气味,却掩盖不住一股陈腐压抑的气息
佣人穿着笔挺的制服,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动作标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
周析晴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努力将脸上最后一丝脆弱抹去,换上一副得体的、近乎麻木的平静,才跟着下了车。高跟鞋踩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清脆却孤寂的声响
严振国,严浩翔的父亲,一个威严依旧但眼神透露出疲惫和疏离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进来,他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公式化地点了点头
而他身边,坐着一位保养得宜、妆容精致的女人——林美云,严浩翔的继母。她脸上立刻堆起热情过度的笑容
林美云诶呀!浩翔回来啦!
她声音甜腻,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周析晴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她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住周析晴微凉的手
林美云这就是析晴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长得可真水灵!瞧瞧这气质,温温柔柔的,和我们浩翔真是郎才女貌!
周析晴阿姨好…
周析晴被她拉着,身体僵硬,只能为了礼貌勉强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
周析晴谢谢阿姨…
她的笑容让周析晴觉得诡异,手保养的很好有一种黏腻感…周析晴对她印象不好,以前听严浩翔说过,她把严浩翔赶出家的事
林美云亲热地拉着周析晴坐下,自己紧挨着她,仿佛关系多么亲密
林美云快坐!快坐!
林美云听说你爸爸是开设计工作室的,诶呀真的很佩服这种白手起家的商户
林美云不过现在市场环境不好,你们这种独立工作室,运营起来很辛苦吧?人手够吗?订单稳定吗?哎哟,不容易不容易!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阿姨说!阿姨认识不少阔太太,她们就喜欢搞点艺术投资、私人定制什么的,回头阿姨帮你牵牵线?
每一句看似关怀的话,都像软刀子,精准地切割着周析晴的自尊,提醒着她娘家的“卑微”和这场婚姻的“高攀”
周析晴只觉得脸颊发烫,手心冰凉,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干涩地回应
周析晴谢谢阿姨…关心…
林美云哎呀,跟阿姨客气什么!以后都是要叫妈的,一家人
林美云振国,你看这孩子多懂事,多乖巧!浩翔性子冷,工作又忙,以后有析晴在身边细心照顾着,我们也就放心了,是吧?
提到严浩翔周析晴又紧张了几分
严振国是啊…析晴,浩翔从小就比较冷,你多担待,我知道你们以前是同学,所以他和我提这件事我就同意了
周析晴嗯…我知道了叔叔
严浩翔自始至终冷眼旁观
但他想从严振国说的这段话中在周析晴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她始终是机械的微笑
林美云对了…婚纱定了吗?选的是哪家的高定?Vera Wang?还是Pronovias?这可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衣服,可不能马虎!
周析晴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看向严浩翔。
只见严浩翔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回描金杯碟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他抬起眼,直直落在周析晴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眼神冰冷,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
严浩翔随便试了试,反正是走个过场
林美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夸张的笑声,试图打圆场
林美云浩翔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也是…析晴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她看似在圆场,实则将周析晴的“不重要”钉得更死
周析晴阿姨其实我觉得浩翔说的对…
就在这时,林美云仿佛不经意地想起什么,转向周析晴,用一种“闲聊家常”的语气说道
林美云对了!振国,我前几天遇到耀文那孩子了
周析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指尖冰凉到麻木。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尖锐,她看了一眼严浩翔
林美云诶!听说他小时候和浩翔挺好的,后来上高中就不知道怎么了…析晴啊!你们一个学校的你知道吗?和他关系怎么样?
“刘耀文”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周析晴我?和他不怎么熟
周析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严浩翔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严浩翔原本冰冷的神色瞬间阴沉到极致,周身骤然爆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一声极轻、却冰冷刺骨的嗤笑从严浩翔喉间溢出
严浩翔呵!
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眸子依旧死死锁着周析晴,薄唇微动,用只有她能勉强听清的音量,清晰地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严浩翔虚伪
周析晴眼前一阵发黑,心口剧痛,几乎要喘不过气,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挺直背脊,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器,维持着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尊严
严振国皱着眉头放下茶杯
严振国好了,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浩翔,公司那个并购案,你跟进得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