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的热气在玻璃窗上蒙了层白雾,把窗外的暮色都晕染得模糊起来。孙颖莎正埋头和碗里的芝士鱼丸较劲,筷子戳了好几下才把拉丝的芝士挑起来,像举着串小小的琥珀色旗帜
孙颖莎你看你看,这个拉丝!绝了!
宋酒儿看着她沾了点红油的嘴角,递过纸巾时,自己的筷子却夹起片青菜,慢慢嚼着。橘子糖的甜味还残留在舌尖,混着汤底的麻辣,竟生出种奇异的暖意。
孙颖莎哎!
孙颖莎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孙颖莎下周队里组织去爬山,说是放松训练压力,一起去呗?山顶有个观星台,据说能看见银河呢。
宋酒儿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很久前,李莲花也曾带她去过高山观星,那晚的星星密得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他说:
李莲花星轨就像剑法,看着乱,其实每一步都有定数”。
孙颖莎不想去吗?
孙颖莎见她没应声,又补说道。
孙颖莎听说山上有卖竹筒饭的,用新采的竹子装着,劈开的时候能闻到清香味儿。
竹筒饭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记忆里的雾。宋酒儿忽然笑了,这次的笑意清晰地落在眼底:
宋酒(宋酒儿)好啊。
孙颖莎立刻欢呼起来,又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豆腐:
孙颖莎就知道你会答应!我跟队里说一声,咱们俩住一个帐篷!
宋酒(宋酒儿)莎莎
宋酒(宋酒儿)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呢?
孙颖莎不可以吗?
孙颖莎的脸上写满了失望,那神情宛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眼巴巴地望着你,目光中透着无助与期待。她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委屈,而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人觉得若是拒绝她,便像是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过。
宋酒儿唇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孙颖莎啊,还真是吃定了她不会拒绝。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她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宋酒(宋酒儿)(罢了,既然如此,就让让她吧。)
孙颖莎看着宋酒儿那无奈一笑的模样,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她早就料到,宋酒儿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的。这份笃定并非自恃,而是源于她们之间那份无需言明的默契与信任。
回去的路上,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孙颖莎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时不时回头喊她一声:
孙颖莎快点呀!
宋酒儿跟在后面,看着她发梢飘动的弧度,忽然觉得这画面比梦里的竹林更实在。
路过器材室时,孙颖莎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里面亮着的灯:
孙颖莎咦,还有人在练球?
透过窗户往里看,只见几个年轻队员正在对打,白色的乒乓球在灯光下划出急促的弧线。孙颖莎看得入了神,忽然转头对宋酒儿说:
孙颖莎你看,球只要不停,就总有赢的机会。
宋酒儿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握过剑,如今握着弓,指节上的薄茧换了位置,却同样藏着力量。她忽然想起李莲花最后那句话,当时她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所谓故人,或许从来不是用来抓住的,而是化作了某种力量,藏在呼吸里,藏在指尖的力道里
孙颖莎走了,回去啦。
孙颖莎拽了拽她的袖子。
孙颖莎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呢,可不能迟到。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路灯把她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又分开,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宋酒儿忽然开口:
宋酒(宋酒儿)莎莎,谢谢你。
孙颖莎谢我什么呀?
孙颖莎歪着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两颗星星。
孙颖莎朋友之间不就该这样吗?
宋酒儿笑了笑,没再说话。晚风吹过,带着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弓弦震颤声,和乒乓球拍击球的脆响,混在一起,竟格外和谐。
回到宿舍,宋酒儿打开弓袋,看见那个系着红绳的弓箭钥匙扣,在台灯下闪着微光。她忽然从抽屉里翻出个小小的木盒,把白天那颗蓝色的玻璃弹珠放了进去。盒子里,还躺着枚磨得光滑的竹牌。
三样东西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像段被妥帖收藏的时光。
宋酒儿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孙颖莎哼着跑调的歌,渐渐闭上了眼。这次没有雾,没有竹林,只有橘色的糖味,和乒乓球跳动的声音,在梦里轻轻晃着,像支温柔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