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的身体在还魂草的滋养下日渐好转,能勉强下床走动了。只是禁术的反噬并未根除,每当月圆之夜,他还是会浑身剧痛,冷汗淋漓。
青木媛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白天为他诊脉换药,晚上就坐在床边看书,他疼得厉害时,她便用灵力为他按摩穴位,缓解痛苦。张家长老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缓和,甚至允许她自由出入张家。
这日,张正难得精神好些,靠在窗边晒太阳。青木媛正在给他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像条红色的蛇。
张正“阿媛。”
张正突然开口。
张正“陪我去个地方吧。”
青木媛“去哪?”
她抬头,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张正“淮水竹亭。”
他看着她,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张正“我答应过你的。”
青木媛的心猛地一跳。她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个约定,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
青木媛“可你的身体……”
张正“没事的。”
张正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张正“再不去,我怕自己没力气陪你走那么远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青木媛心上。她用力点头。
青木媛“好,我们去。”
次日清晨,两人瞒着长老,带着简单的行囊,坐上了去往淮水的马车。张正穿着一件月白棉袍,脸色虽依旧苍白,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气。青木媛靠在他肩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淮水竹亭在淮水南岸的竹林深处,传说那里是上古仙人修炼的地方,终年云雾缭绕,风景极美。马车停在竹林入口,两人徒步往里走,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
走到竹林尽头,一座青瓦白墙的亭子映入眼帘,亭下便是碧绿的淮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竹叶,随波逐流。
张正“这里就是竹亭了。”
张正笑着说,扶着青木媛走上亭台。
青木媛环顾四周,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仙境,忍不住赞叹。
青木媛“真美。”
张正“比我形容的还好吗?”
青木媛“嗯。”
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青木媛“你以前来过?”
张正的眼神暗了暗,点了点头。
张正“小时候,父亲带我来过一次,说这里是张家的根。”
他顿了顿,指向亭柱上的刻字。
张正“你看那上面。”
青木媛走近一看,只见柱子上刻着一行小字:“淮水汤汤,竹亭苍苍,张家世代,守护一方。”字迹苍劲有力,不知刻了多少年。
青木媛“这就是张家守护的秘密吗?”
张正点头,走到亭边,望着脚下的淮水。
张正“秘宝就在这水下,是一颗能吞噬灵力的‘噬魂珠’。百年前,它曾失控过一次,吞噬了方圆百里的生灵,后来被我张家先祖用禁术封印,约定每代少主需以心头血滋养封印,防止它再次作乱。”
青木媛“所以你才……”
青木媛的声音哽咽了。
张正“嗯。”
张正转过身,握住她的手。
张正“三年前,封印松动,噬魂珠异动,我不得不动用禁术加固封印,才落得这般下场。阿媛,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是怕你担心,也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青木媛看着他,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很轻,却带着千言万语。
青木媛“傻瓜。”
她笑着说,眼泪却忍不住滚落。
青木媛“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不管你背负着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张正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颤抖。
张正“谢谢你,阿媛,谢谢你……”
两人在竹亭里待了整整一天,说笑着回忆书院的时光,仿佛要把过去缺失的日子都补回来。夕阳西下时,淮水水面被染成金红色,美得让人窒息。
青木媛“该回去了。”
张正点头,刚想动身,脸色却突然一白,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今日恰逢月圆,禁术的反噬比往日更猛烈。
青木媛“你怎么样?”
青木媛连忙扶住他,从百宝囊里取出药丸喂他服下。
张正“没事……”
他喘着气,摆了摆手。
张正“老毛病了。”
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冷汗浸湿了棉袍,嘴唇也泛起了青紫色。青木媛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蛇妖的话。
路人甲“解开噬魂珠的封印,让力量回归天地……”
青木媛“张正。”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青木媛“我们去解开封印吧。”
张正猛地摇头。
张正“不行!噬魂珠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青木媛“可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的!”
青木媛“蛇妖说,只有让力量回归天地,你的反噬才能根除!我们试试好不好?”
张正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中天人交战。他知道她的话有道理,可他不能拿天下人的性命冒险。
就在这时,淮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水面的红光越来越浓,整个竹亭都开始晃动。张正脸色一变。
张正“不好,是噬魂珠!它感应到我的气息,要破封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入淮水。鲜血融入水中,红光竟真的减弱了几分。
张正“阿媛,你快走!”
他推了她一把。
张正“这是张家的责任,不该牵连你!”
青木媛“我不走!”
青木媛死死抓住他的手。
青木媛“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从百宝囊里取出一面铜镜,那是青木家的至宝“万象镜”,能映照万物本源。
青木媛“父亲说过,这镜子能净化邪祟,或许能帮上忙!”
她将灵力注入铜镜,镜面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向淮水。红光与白光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噬魂珠似乎被激怒了,掀起巨浪,朝着竹亭拍来!
张正“小心!”
张正将青木媛护在身后,用尽全力催动体内的灵力,与噬魂珠对抗。可他本就虚弱,没坚持多久,便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青木媛“张正!”
青木媛惊呼,连忙扶住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竹亭的地面突然裂开,一块刻着符文的石碑从地下升起。石碑上的符文与张正掌心的血迹相呼应,发出柔和的金光。
张正“这是……先祖的封印阵!”
张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张正“阿媛,帮我把血滴在石碑上!”
青木媛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与张正的血混在一起,滴在石碑上。金光瞬间大盛,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整个淮水笼罩其中。
噬魂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淮水之中。水面恢复了平静,红光彻底消失,空气中的压迫感也荡然无存。
张正看着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笑着晕了过去。
青木媛抱着他,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她知道,他们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正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青木媛正靠在他身边睡着,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他动了动手指,发现体内的灵力竟前所未有的顺畅,禁术的反噬感彻底消失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马车行到半路,遇到了前来寻找他们的张家长老和阿那然。长老看到张正安然无恙,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路人甲“看来,是先祖庇佑。”
阿那然走到张正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阿那然“少爷,恭喜你。”
张正笑着点头。
张正“阿那然,这些年辛苦你了。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替身,你是你自己。”
阿那然的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回到张家后,张正的身体彻底痊愈。他废除了张家世代相传的禁术,将噬魂珠的秘密公之于众,让各大世家共同守护淮水。
三个月后,张正和青木媛在淮水竹亭举行了婚礼。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彼此的承诺和亲友的祝福。
婚后,两人时常住在竹亭,看淮水汤汤,听竹林沙沙。张正偶尔会想起那段被病痛折磨的日子,想起自己让阿那然扮演自己的愚蠢,心中满是愧疚。
青木媛“又在想什么?”
青木媛端着茶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张正握住她的手,笑着说。
张正“在想,幸好你没放弃我。”
青木媛挑眉。
青木媛“那你以后可得好好补偿我,不然我随时‘休夫’。”
张正“遵命,夫人。”
张正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淮水竹亭融为一体,成为了一幅最美的画卷。那些曾经的误会、痛苦、挣扎,都化作了过眼云烟,唯有彼此的爱意,如同淮水般,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