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家的禁地在西境的黑风岭,那里终年被瘴气笼罩,毒沼深处的还魂草,是青木家世代守护的至宝。传说还魂草扎根于千年蛇妖的巢穴,蛇妖吐息能蚀骨,藤蔓有毒,触碰即死,自青木家立族以来,从未有人能活着从毒沼取回还魂草。
青木媛快马抵达黑风岭时,已是次日清晨。山脚下的猎户见她单枪匹马,都劝她回头。
路人甲“姑娘,那黑风岭是吃人的地方,进去的就没见出来过,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去送死啊!”
青木媛勒住马缰,从行囊里取出防毒面具——那是她用百宝囊里的鲛绡和避毒珠特制的,能抵御瘴气。
青木媛“多谢好意,只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她翻身下马,将马匹托付给猎户,提着一盏琉璃灯,毅然走进了瘴气弥漫的山岭。
越往深处走,瘴气越浓,琉璃灯的光芒只能照亮三尺之地。脚下的路渐渐变成泥泞,踩上去噗嗤作响,偶尔能看到泥潭里露出的白骨,不知是兽骨还是人骨。
“嘶嘶——”
草丛里突然窜出数条青鳞蛇,吐着分叉的信子朝她扑来。青木媛早有准备,从袖中抖出一把淬了雄黄的粉末,蛇群闻到气味,顿时惊慌逃窜。她趁机往前疾走,没走几步,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竟往下陷去!
青木媛“不好,是流沙坑!”
她连忙将琉璃灯咬在嘴里,双手抓住旁边一丛野藤,可那野藤刚一受力就断了,带着一股腥甜的气味——竟是毒藤!她的掌心立刻泛起红疹,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千钧一发之际,她腰间的百宝囊突然发热,一道金光从囊口窜出,化作一只巴掌大的金雕,用爪子抓住她的衣领,硬生生将她从流沙坑里拽了出来。
青木媛“小金,是你!”
青木媛又惊又喜。这金雕是她幼时救下的灵宠,后来被父亲送入灵谷修行,没想到今日竟会现身相救。
金雕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清脆的鸣叫,像是在抱怨她不爱惜自己。青木媛笑着摸了摸它的羽毛。
青木媛“帮我个忙,带我去找还魂草。”
金雕拍了拍翅膀,在前头领路。有了灵宠指引,她避开了不少陷阱。走到毒沼边缘时,终于看到泥潭中央的土坡上,长着一株通体莹白的草,叶片上滚动着露珠,在幽暗的环境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还魂草!
可还没等她高兴,泥潭里突然掀起巨浪,一条水桶粗的黑蛇从水底钻出,蛇头上长着独角,正是守护还魂草的千年蛇妖!
路人甲“人类,竟敢擅闯我的领地!”
蛇妖吐着信子,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刺耳。
路人甲“念在你是青木家的人,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青木媛“蛇前辈。”
青木媛握紧手中的玉如意。
青木媛“晚辈求您赐还魂草,救我心上人一命,事后必当奉上百坛琼浆,答谢前辈恩情。”
路人甲“哼,人类的情爱最是虚伪!”
蛇妖冷笑。
路人甲“三年前,也有个姓张的小子来求草,说要救什么家族,结果呢?还不是为了那淮水秘宝,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青木媛心中一动。
青木媛“您认识张正?”
路人甲“何止认识。”
蛇妖的眼神变得复杂。
路人甲“那小子当年为了取草,硬生生挨了我三记毒掌,差点死在这泥潭里。最后还是我看他心诚,偷偷放了他一条生路,只是那还魂草,他终究没带走。”
原来张正早就来过!青木媛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为了活下去,为了履行对她的承诺,竟独自一人闯过这毒沼,承受了那般痛苦。
青木媛“前辈。”
她屈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地。
青木媛“张正现在就快死了,他是为了守护淮水秘宝才变成这样的。晚辈知道还魂草是您的性命所系,可若能救他,晚辈愿意用自己的命换!”
蛇妖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
路人甲“痴儿,痴儿啊……罢了,看在你这份心意的份上,我便再信人类一次。”
它尾巴一甩,卷起还魂草,轻轻放在青木媛面前。
路人甲“这草你拿走,但有一事你要记好:还魂草能续脉,却不能根除禁术反噬。若想让他彻底痊愈,还需解开淮水秘宝的封印,让那股力量回归天地。”
青木媛捧着还魂草,泪水滴在草叶上。
青木媛“多谢前辈!晚辈谨记教诲!”
蛇妖摆了摆尾巴,沉入泥潭。
路人甲“去吧,别让那小子等太久。”
金雕载着青木媛飞出毒沼时,天边已经泛起红霞。她看着怀中莹白的还魂草,掌心的毒疹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却像揣了团火,暖得发烫。
赶回张家时,正好是第三天傍晚。张正的卧房里挤满了人,张家长老正拿着一张符纸,面色凝重地念着什么,榻上的张正呼吸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青木媛“住手!”
青木媛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青木媛“你们在干什么?”
长老见她回来了,还捧着还魂草,脸色一变。
路人甲“你……你真把还魂草取来了?”
青木媛“少废话!”
青木媛将还魂草递给侍女。
青木媛“快,按我说的方法煎药,用文火慢熬,不许加任何辅料!”
侍女不敢怠慢,连忙去了厨房。青木媛走到榻边,握住张正冰凉的手,他的手背上布满了针孔,显然这三天又被灌了不少汤药。
青木媛“张正,我回来了。”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青木媛“你看看我,我把还魂草带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张正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她掌心的红疹和沾着泥污的裙摆,浑浊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张正“你……你不该去的……”
青木媛“我不去,谁来救你?”
青木媛笑着擦去他的眼泪。
青木媛“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淮水竹亭吗?你若敢死,我就把你的坟迁到竹亭边,每天在你坟前念一百遍《清心咒》,让你死都不得安宁。”
张正被她逗得轻笑一声,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侍女端着药碗进来了,药汁呈碧绿色,散发着清苦的香气。青木媛接过药碗,舀了一勺,用唇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喂到张正嘴边。
他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碗药喝完,他的脸色竟真的泛起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
长老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叹了口气。
路人甲“罢了,是我固执了。青木小姐,多谢你。”
青木媛没理他,只是守在榻边,为张正擦去嘴角的药渍。阿那然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画面,突然转身往外走。
青木媛“阿那然。”
青木媛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青木媛“谢谢你,谢谢你替他瞒着我,谢谢你护了他这么久。”
阿那然的肩膀颤了颤,低声道。
阿那然“这是我欠他的。”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张正终于沉沉睡去。青木媛趴在榻边,握着他的手,连日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堪,没多久也睡着了。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书院的银杏树下,张正穿着青衫,笑着对她说。
张正“阿媛,等我处理完家事,我们就去淮水竹亭,好不好?”
她笑着点头,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而此刻,淮水深处,那枚被张正用心头血镇压的秘宝,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水面泛起诡异的红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封而出。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这一次,需要他们两人携手,才能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