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元宝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苏然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嗓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但不知阁下的主人身在何处？所中何毒？”

“主人在百里之外的云水城，至于所中何毒……”男子的话戛然而止，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到了那里，你自然明白，眼下只需随我们走一趟便是。”

苏然心中一动，疑虑如藤蔓般攀爬而上。寻常求医者，总会细述病情，哪有这般遮遮掩掩的？他的目光落在男子身后的两名护卫身上，两人面色冷峻，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了利器。

“抱歉，我这药铺离不开人。若阁下主人不便移动，还请详述症状，我可以配药送去。”苏然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柜台下的警报铃上，那是他与玄风约定的信号，若遇危险，敲响之后，玄风便会立刻赶来。

男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苏大夫这是不给面子？”他挥了挥手，两名护卫随即上前一步，牢牢挡住了药铺的门。

“阁下这是要强人所难？”苏然缓缓站直身体，掌心悄然凝聚起一丝风刃的灵力，声音低而有力，“我苏然虽是个草药师，却也知道什么病该治，什么人该救。”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门外传来拄拐杖的笃笃声，伴随着一声慢悠悠的调侃：“好大的威风，敢在青岩镇撒野？”玄风拄着拐杖，步履缓慢地走进来，目光扫过那名中年男子，“云水城来的？是城主府的人吧。”

男子见到玄风，脸色微微一变：“阁下是……”

“一个退休的老骨头罢了。”玄风走到苏然身旁，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倒是听说，云水城的柳乘风三个月前得了个怪病，浑身长满红斑，夜夜痛不欲生，对吧？”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阁下怎会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玄风冷笑一声，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听说柳城主为了治病，请遍了各地名医，甚至不惜用活人做药引，不知是真是假？”

男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颤抖：“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玄风眯起眼睛，拐杖上的木纹仿佛因他的气势而显得更加深刻，“苏然是我徒弟，要请他去看病，就得把病情说个明白，否则，莫说一锭金子，就是一座金山，也休想让他移步。”

中年男子盯着玄风眼中透出的精光，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他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实不相瞒，城主大人的病确实蹊跷。这是府中供奉写下的病情详述，还请苏大夫过目。”

苏然接过密信，展开一看，上面字迹潦草，写道：“城主夜梦红衣女子，醒来后背上生红斑，初如铜钱大小，后渐蔓延至全身，触之如火烧，午夜后痛甚，似有虫噬……”信末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朵扭曲的兰花。

苏然瞳孔微缩——那符号，竟与墨尘图纸上的腐骨兰图案有几分相似。

“这符号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供奉说是从城主梦中的红衣女子身上看到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玄风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紧锁：“此事怕是与腐骨兰脱不了干系。柳乘风这些年在云水城横行霸道，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或许是惹上了什么邪祟。”

苏然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去看看。”

玄风看向他，语气严肃：“你想清楚了？柳乘风不是善类，此去怕是凶险。”

“若真与腐骨兰有关，我不能不管。”苏然将密信折好，“而且，那红衣女子和奇怪的符号，或许能解开凝魂兰被污染的秘密。”他看向中年男子，“备好马车，我这就收拾东西。”

男子喜出望外，连忙点头：“是是是，马车就在外面等着！”

玄风拍了拍苏然的肩膀：“万事小心，若有危险，记得用我给你的传讯符。”

苏然点了点头，转身向后院走去。他打开药箱，目光落在木盒中的灵犀草上，只见它叶片上的金色纹路微微发亮，像是在接受某种召唤。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将灵犀草连同木盒一起放入药箱——或许，这次又要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