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游轮也靠岸了，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纷纷回去补觉了，只有孟佳尚且气色不错
好似，一夜入秋了，树枝上的叶子伶仃掉落的几片，下船时啪啪的海浪声，让人悦耳
破旧的出租屋内——钥匙扭动的声音响起，哐当一声门开了
沈翊你把东西放着吧，我来收拾，你去好好休息休息
沈翊靠在墙的一侧，俯视头望着她，宠溺笑笑
木桐抬头对上他的眼神，男人生的是极好看的：微卷的黑发垂落额前，眉眼清隽如画。鼻梁挺秀，薄唇含笑。那双手尤其好看——十指修长如玉，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女孩心中一动，又恢复平静，懒洋洋地说
木桐算了吧，太麻烦了，我帮你
男人闻后皱眉，偏了偏头
沈翊那…男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你要是不麻烦我，那才是我最大的麻烦
男人假装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眼神却偷偷注视着她
女孩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歪头打量着她，微微勾唇，边说边将她的包取下来，推着她去休息
沈翊所以，还请你多麻烦麻烦我
在警局旁的酒吧内——
酒瓶琳琅满目，空气中弥漫着杜松子酒的冷香与橡木桶的醇厚，每一只擦亮的玻璃杯都映着迷离的灯光
杜诚帮我调一杯……黑色的，越黑…越好…
调酒师不语，摇晃的金属壶映出他眉眼的专注，将喧嚣与夜色一并摇匀，递到他面前，确实……很黑，杜城苦笑，和他一样糟糕透了
他正准备一饮而下，调酒师唇角微勾
调酒师推来一杯墨黑酒液，俯身时，指尖撒落星芒金粉。流光在深渊中倏然旋舞，如同献给沉沦者，一捧触手可及的银河
他凝视着杯中流转的星河，忽然想起她的眼睛——曾是他荒芜岁月里唯一的光。可那抹星光早已照亮别人的夜空。他举杯饮尽这虚假的银河，任冰凉的液体灼穿喉咙。原来有些微光，注定只能遥远地仰望
但是… 他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点星光，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未说出口的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警徽冰冷的边缘——这个曾经最叛逆的混混，如今穿着最规矩的制服，骨子里却还留着当年那个敢为她打架的少年的血
杜诚至少该让她知道
他对着空酒杯低笑。哪怕结局是拒绝，也好过让这份感情永远像证物袋里的秘密般不见天日。他可是连枪林弹雨都敢闯的人，唯独在她这里，连真心都递得像个胆怯的新兵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良久，酒吧喧嚣都化作耳鸣。他终于按下通话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杜诚是我
男人紧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杜诚能不能……见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的几秒像漫长审讯。他急急补上一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杜诚就在老巷口那家咖啡馆，十分钟就好。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告诉你
挂断后他才发现，掌心全是汗——就像当年第一次握枪
另一边———
女孩挂断电话后，很是苦恼，她其实知道杜城对她意思，但两人似乎都不敢面对，女孩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他，索性今天都把话说开
她没有告诉沈翊，披了个外套，独自一人出门了
立秋了，天很凉，晚上风大，树叶哗哗作响，路灯下将两个人影拖得很长
两人怎么也笑不出来，男人率先说话，打破了尴尬
杜诚我知道你恋爱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杜诚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打扰你
女孩还是不说话，注视着他
杜诚就是觉得……你该知道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琥珀色的酒液
杜诚曾经有个混混，因为想配得上仰望他的月亮，才把自己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笑了笑，带着警察特有的克制与坦诚
杜诚谢谢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
他又笑了，这次是释怀的笑了，他站起身，身形因酒精而微晃，眼神却清醒得令人心折
杜诚最后一个请求
他张开双臂，动作郑重得像在完成某个仪式
杜诚能抱一下吗？我以警徽发誓，绝无半点冒犯
在她怔愣的瞬间，他已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越界的拥抱，克制得连衣料摩擦都显得小心翼翼，却让所有未说出口的爱意震耳欲聋
三秒后他果断松手，退回到安全距离，仿佛刚才用尽毕生力气囚禁了一头猛兽
杜诚保重
他转身走进夜色，制服笔挺的背影依然挺拔，唯有攥紧的拳泄露了这场成年人体面的溃败
女孩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瞳孔微微颤动，随即深吸一口空气，呆呆的抬头望着天空，却没注意在他们两个交谈之时，沈翊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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