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那半块月牙碎玉，指尖的冰凉仿佛浸到了骨子里。林清寒看着陈掌柜期待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襁褓上的月牙，竟与废太子旧案有着这般牵扯。师父让她来京城，哪里是简单的照看药铺，分明是将她推回了宿命的漩涡。
“陈掌柜，”她定了定神，声音有些发颤，“靖安候身上，有一个月牙印记(”
陈掌柜一愣：“侯爷？你怎么知道？”
林清寒想起药谷旧屋那夜，无意间瞥见他心口的淡粉色印记，像被月光吻过的痕。当时只觉眼熟，如今想来，竟与自己这块碎玉的形状隐隐相合。
“我……偶然见过。”她含糊道，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萧彻身上的月牙印记，陈掌柜手里的半块碎玉，她自己带着的另一半……这三者之间，到底藏着怎样的联系？
“若是如此，那真是天意！”陈掌柜激动得手都抖了，“暖玉在你手里，月牙印记在他身上，再加上你我这两块碎玉，定能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林清寒却没他那么乐观。萧彻追查旧案的心思昭然若揭，可他对自己的试探从未停过，显然并未全然信任。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二皇子和苏婉柔，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此事需从长计议。”她压下心头的波澜，将碎玉收好，“暖玉还在二皇子手里，当务之急是找到它的下落。”
陈掌柜点头：“你说得对。只是二皇子防范严密，怎么才能找到暖玉？”
林清寒想起萧彻书房里的密信，想起那个废弃寺庙：“或许，我们可以从张都尉身上找线索。”
两人正说着，秦伯匆匆跑了进来：“姑娘，陈掌柜，外面来了位公子，说是侯爷派来的，有要事见您。”
林清寒心里一动：“请他进来。”
进来的是萧彻身边的贴身随从，名叫秦风。他神色凝重，递过来一张字条：“林姑娘，侯爷说，今晚我来护你周全。”
林清寒看着字条上凌厉的字迹，心头莫名一紧：“侯爷要去西郊？”
“是，侯爷已经带人过去了。”秦风点头，“侯爷还说，若回春堂有任何情况，让您立刻带着陈掌柜从后门走，我们的人会在巷口接应。”
他这是……怕二皇子声东击西，趁机对回春堂下手？
林清寒捏着字条，指尖微微发烫。他明知此行凶险，却还是分了人手来护她周全。
“我知道了。”她点头
秦风走后，陈掌柜忧心忡忡：“侯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二皇子既然敢在寺庙交易，定然设了埋伏。”
林清寒也有些担心。萧彻虽有随从护卫，但二皇子势大，又在暗处，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圈套。
“秦伯，”她忽然开口，“把我那套银针和解毒粉拿来。”
“姑娘，你要做什么？”秦伯一愣。
“去寺庙。”林清寒的语气异常坚定，“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陈掌柜急道：“你去了也是添乱！侯爷特意让你别靠近……”
“正因为他不让我去，我才必须去。”林清寒打断他，目光清明，“他是为了追查旧案，为了暖玉，更是为了护我们周全。如今他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我的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她快速收拾好药箱，又将那半块月牙碎玉贴身藏好：“陈掌柜，这里就交给您了。若我天亮未归，您就带着秦伯按侯爷说的路线走，去找秦风汇合。”
陈掌柜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能叹了口气：“你多加小心，万事以自身为重。”
夜色如墨，林清寒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借着月色悄悄出了回春堂。她对京城地形不熟，只能凭着记忆往西郊赶，脚步飞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出事前找到他。
废弃寺庙坐落在一片荒林里，断壁残垣在月光下透着阴森。远远地，就能听见里面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还有隐约的喝骂声。
林清寒屏住呼吸，悄悄摸了过去，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张望。寺庙院里，萧彻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他的月白锦袍沾了血迹，却依旧身姿挺拔，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而张都尉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正指挥着黑衣人围攻，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
“萧彻，你没想到吧？这庙里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张都尉高声喊道，“把暖玉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萧彻冷笑一声，剑光一闪，又放倒一个黑衣人：“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他虽勇猛，奈何黑衣人太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更要命的是，他胸口的旧伤似乎又裂开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脸色也白了几分。
林清寒看得心头一紧，知道不能再等了。她从药箱里取出几枚淬了麻药的银针，运起药谷的手法，猛地掷了出去——银针精准地射中了几个黑衣人的手腕，他们手中的兵器“哐当”落地，痛呼出声。
“谁？”张都尉警觉地回头。
萧彻也循声望来，见是林清寒，眸色骤变，厉声道：“谁让你来的？快走！”
林清寒没理他，趁着黑衣人分神的瞬间，身形如燕般掠入院中，手里的银针再次出手，又放倒了几个敌人。
“抓住那个女人！”张都尉怒吼道。
几个黑衣人转身扑向林清寒。她虽懂些防身术，却终究不是这些练家子的对手，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眼看一把长刀就要劈下来，萧彻不知何时杀到了她身前，长剑一格，将刀挡开，溅起一串火星。
“不是让你走吗？”他的声音带着怒意，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我来帮你。”林清寒看着他渗血的衣襟，心疼得厉害，“你的伤……”
“别管我！”萧彻将她护在身后，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打斗中，他胸前的衣襟被划破，露出了那片淡粉色的月牙印记，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林清寒的目光落在那印记上，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里的碎玉，心头忽然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测——
就在这时，张都尉忽然打开了手里的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枚暖玉，玉上的月牙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萧彻，你看这是什么！”张都尉高举锦盒，“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就把暖玉给你！”
萧彻的目光被暖玉吸引，分神的瞬间，一个黑衣人从侧面偷袭，长刀直刺他的后心！
“小心！”林清寒惊呼出声，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将他往旁边一推。
长刀没入了她的肩胛，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林清寒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清寒！”萧彻目眦欲裂，反手一剑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胸膛，转身将她紧紧抱住，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样？别吓我！”
温热的血顺着肩胛往下流，染红了她的夜行衣，也染红了他的锦袍。林清寒看着他焦急的脸，忽然笑了笑，抬手想触碰他心口的印记，却没了力气，指尖只轻轻擦过他的衣襟。
“萧彻……你看……”她指了指张都尉手里的暖玉，又指了指自己怀里的方向，“月……月牙……”
话音未落，她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彻抱着她软下去的身体，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他抬头看向张都尉，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找死！”
他放下林清寒，身形如电般冲向张都尉，长剑划破夜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暖玉、旧案……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让所有伤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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