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就这么着吧"
"池骋!"床上的人满头大汗,眉头紧蹙,声音里带着哭腔,整个人不住的发抖,两只手伸使劲朝前方抓去,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到,随后整个人从床边翻了下去,咚的一声,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远了,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摸了摸头,吴所谓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了,依然是分手那天池骋决绝的面孔,这一幕折磨了吴所谓快三年了,想起池骋那天说的咱俩老死不相往来,心里仍然还是揪着疼,看着池骋开车从视野里消失,吴所谓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到地上。
那个晚上,吴所谓呆呆的坐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往日灵动的大眼睛此刻也变得无神,一辆货车的鸣笛声唤回了些许理智,汽车灯光照在表盘上反射出一点光亮,是了,这是情侣手表,是池骋买给我的、属于我们俩的、情侣、手表。吴所谓心里想着,突然站起身,去他妈的汪硕,七年没回来,就应该物是人非!池骋我也睡了,这个'媳妇'就是我的,就是你吴爷爷的!
吴所谓开上车急忙追了出去,先回了家,池骋不在,去找了郭城宇,也不在那里,打了几十个电话也没人接,又开车去往池骋常去的会所碰碰运气,车开到路口,等红灯的间隙脑子里又忍不住的回想池骋,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是池骋对他的包容,明明可以挥金如土却甘愿为了他每天只带十块钱,是穿着他买的打折小码羊绒裤,帮他开公司为他铺路,帮他从一个屌丝变成了公司总经理,风风光光,还帮他照顾妈妈,甚至比自己还要照料的更好……却因为他的欺骗把一切都毁了,突然想到池骋临走前说"从今天开始我换位!我会对他好,对他百般纵容",吴所谓心头一惊,急忙踩上油门调转车头准备朝汪硕家的方向开去,却忽略了此时红灯还没有结束,就这样与一辆大货车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起……天上下起了雨,迷迷糊糊间,吴所谓透过充满裂痕的玻璃看着夜晚的霓虹灯闪烁,雨水滴落在车顶又顺着车窗向下流,光影被雨水冲刷,好似被泼了水的油画,是啊,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画毁了……那场车祸摧毁了太多,充满和池骋记忆的手机,他的一条腿,他吴大眼明亮亮的左眼,他的意气风发,还有……他想要挽回池骋的心。
吴妈接到交警队电话的时候吓得六神无主,第一时间想到了大池,可是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只能找了邻居带自己去了医院,看着躺在icu的儿子吴妈不敢置信,可是还没等悲痛袭来,病危书就送到了她止不住发抖的手上,病危书下了几次,从一开始手抖的签不了字到后面可以快速签完名字,短短几天吴妈的头发就白了许多,好在老天保佑,儿子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醒来后吴所谓得知吴妈这几天都打不通大池电话,只能和吴妈解释说池骋去国外长期出差了,作息不一样,让吴妈别再找他了,出院后又求着吴妈搬了家,买了两张新电话卡,草草收拾了行李,给副总发了邮件,公司也让副总全权代管了,吴所谓只想赶紧切断所有的联系,只想尽快的远离……
锁上老院子大门的时候,吴妈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了,自从出院后这几个月吴妈这些日子没少背着儿子以泪洗面,看着曾经帅气的儿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吴妈心痛的不行,因为伤了面部神经,如今吴所谓笑起来嘴是歪的,自从吴所谓第一次下床拄着拐杖去了洗手间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笑过了,可恨自己身体也不好,最近疼痛的次数愈加频繁了,吴妈的枕巾不知道在夜里打湿多少次,却都咬着牙生挺了过去,"菩萨啊!佛祖啊!老天爷啊!求求大发慈悲,让我再挺一挺吧,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的儿子啊……"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像吴所谓想好好和池骋就这么走下去,却被分了手,就像他想去拼命挽回池骋,却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一天傍晚吴妈倒在了厨房,灶上还有给儿子煲的大骨汤,直到吴所谓坐着120陪吴妈去了医院,才知道吴妈已经油尽灯枯,这几天嘴唇上的血色都是靠着口红糊弄的,这一切他居然没有留意到,不,不是没有留意,而是他受不了打击,一直把自己缩在角落,却忽略吴妈至此……
吴妈要走的那天像是有了预感,不顾劝阻带着吴所谓回了家,还给他包了顿饺子,冷冻层60升,密密麻麻装满了吴妈包的饺子,四五种馅料,都是儿子爱吃的,冷冻层容量只有这么多,吴妈的体力也只够包这么多了,晚上吴所谓把妈妈搂在怀里,唱着妈妈小时候给他哼唱的儿歌,感受着妈妈的体温逐渐变凉,他知道,世界上又一个爱他的人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