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周三早晨，白鹿刚走进公司大堂就感觉到了异样。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闪烁，电梯里的同事交头接耳，看到她立刻噤声。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同事张敏发来的消息：「快看财经网头条！」

白鹿心跳加速，迅速点开链接——《摩根分析师背书问题产品？综艺明星还是专业人才？》的标题赫然在目。文章详细披露了公司利用她在《心动的信号》中的形象，为那款高风险金融产品背书的行径，甚至引用了她当初质疑该产品的内部邮件。

"白鹿！"马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脸色铁青，"我办公室，现在！"

总经理办公室里气氛凝重。马克将一份报纸摔在桌上："你知道这会给公司带来多大损失吗？"

白鹿挺直腰背："我只知道那款产品没有通过完整验证，而你们盗用了我的名义。"

"盗用？"马克冷笑，"你是公司员工，你的形象就是公司资产！现在好了，证监会已经开始调查，客户纷纷撤资——你满意了？"

"我只是坚持专业操守。"白鹿声音平静，尽管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马克突然换了语气："听着，白鹿，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你发个声明，说那些邮件是断章取义，你完全支持这款产品..."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打断。

"那你就别想在这个行业混了。"马克眯起眼睛，"我会确保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不可靠的。"

走出办公室，白鹿的双腿微微发抖。她径直走向洗手间，锁上门，深呼吸几次才平复下来。手机再次震动，是曾舜晞：「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简单的问候让她眼眶发热。她打字回复：「职业危机中。你呢？项目怎么样了？」

他的回复很快：「同样危机中。晚上见面聊？」

白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妆容精致，西装笔挺，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她突然很想卸下这一切伪装，做回真实的自己。「好。」她回复道。

与此同时，曾舜晞正在工作室与团队紧急商讨对策。山区教育局刚刚来电，如果两周内不能解决资金问题，项目将转交给另一家愿意"商业化运作"的设计公司。

"我们可以削减一些非必要部分，"助理小林提议，"比如那个太阳能系统，改用常规供电能省30%成本。"

曾舜晞摇头："那个村子经常停电，太阳能是必须的。"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一定有别的方法。"

"或者...我们可以在图书馆旁边加建一个小型度假酒店？"另一位设计师小心翼翼地说，"投资人不是想要商业回报吗？"

曾舜晞转过身，眼神锐利："然后呢？让山区孩子每天看着富人在他们旁边享受SPA？这完全违背了项目初衷！"

会议室陷入沉默。最终，曾舜晞叹了口气："大家先休息吧，我再想想办法。"

下午的综艺录制，两人都心不在焉。节目组安排的是"情侣默契大考验"，但白鹿和曾舜晞频频失误，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默契。

"你们俩今天怎么了？"休息时，主持人小声问道，"吵架了？"

白鹿勉强笑笑："只是有些累。"

录制结束后，曾舜晞提议去江边散步。十一月的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两人都需要这开阔的空间和新鲜的空气。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曾舜晞问，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

白鹿望着浑浊的江水："不知道。如果坚持原则，可能会失业；如果妥协，就背叛了自己的专业信仰。"她苦笑，"数据分析师本该用数字说话，现在却要玩文字游戏。"

曾舜晞停下脚步，转向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白鹿心跳漏了一拍。喜欢？他就这样轻易说出了口？

"因为你从不伪装，"他继续，眼睛直视着她，"在镜头前也好，工作中也罢，你永远那么真实。这在这个世界上太罕见了。"

白鹿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尖："那你呢？准备为项目妥协吗？"

"我在想第三种可能，"他若有所思，"也许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如果我能找到既保留设计核心理念，又能让投资人看到长期价值的方式..."

"比如？"

"比如把图书馆设计成当地文化展示中心，吸引教育旅游；或者加入一些可持续创收空间，但收益全部反哺学校运营..."他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关键是要用数据说话——证明这种模式长期来看更有利。"

白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可以帮你做可行性分析和收益模型，用数据支持你的设计理念！"

"我们？"曾舜晞挑眉，嘴角上扬。

白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发烫："我是说...专业合作..."

曾舜晞突然靠近一步，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白鹿，我想我..."

就在这时，天空飘下了第一片雪花，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转眼间，细密的雪粒纷纷扬扬洒落，在黄昏的路灯下如同梦幻的帷幕。

"下雪了..."白鹿仰起脸，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间融化。

曾舜晞凝视着她的侧脸，突然下定了决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建筑模型——正是那个山区图书馆的微缩版，但在底座上多了一行小字：For L, with love.

"我本来准备了一个很复杂的告白计划，"他的声音在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包括烛光晚餐和我写了一个月的信。但看着现在的你，我突然觉得那些都太做作了。"

白鹿接过模型，手指微微发抖，雪花落在上面，像给小小的建筑披上了一层白纱。

"白鹿，我喜欢你，"曾舜晞深吸一口气，"不是综艺剧本，不是观众期待，就是单纯地...被你吸引。你的智慧，你的倔强，甚至你生气时皱眉的样子。"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白鹿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只剩下雪花落下的细碎声响和自己的呼吸声。

"我也..."她抬起头，却发现词语全部卡在喉咙里。于是她做了一件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事——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那个吻冰凉而柔软，带着雪花的清新和咖啡的苦涩。曾舜晞愣了一秒，随即回应，双手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又无比珍视。

当他们分开时，雪花已经在两人肩头积了薄薄一层。曾舜晞拂去她发间的雪花，眼中盛满笑意："这是'我也喜欢你'的意思吗？"

白鹿点头，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数据分析显示，接吻比言语表达更有效率。"

曾舜晞大笑，将她拉入怀中。在这个初雪的夜晚，两颗原本各自坚守的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