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1。】
【强制传送启动。】
刺目的红光和尖锐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冰冷的血雨、废墟的残骸……所有的一切瞬间被抽离。
花如月感到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灵魂甩出体外的失重感,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不是黑暗,而是无数扭曲破碎的色块和光影疯狂闪过,耳边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万年。
她的后背重重撞上某种坚硬冰冷的平面,震得她肺里的空气全部挤了出去,眼前发黑。
眩晕和恶心感浪潮般拍打着她的意识。
她躺在那里,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尘埃和一种……陈旧的气味。不是医院的血腥腐臭,而是一种灰尘堆积、织物霉烂、混合着微弱油漆和木头腐朽的味道。
腕上的系统手环不再闪烁,恢复了黯淡的金属色泽,但屏幕上的字已经变了:
【执行者:花如月】 【当前副本:永眠剧院】 【任务:存活至演出结束。】 【状态:特殊契约绑定中(NPC:白九思)】
“永眠剧院”……“存活”……
冰冷的文字砸进脑海,让她强行压下了身体的不适。她猛地睁开眼,手已经摸向一直紧握的手术刀——还好,它还在。
入目所及,是一片昏暗。
她似乎正躺在一条狭窄的走廊里。脚下是磨损严重的暗红色地毯,绒毛板结,沾满污渍。墙壁是深色的木质护墙板,上半部分贴着繁复但已褪色发黄、甚至卷边的暗纹墙纸。空气滞重而阴冷,穿透她单薄的衣物。
远处,隐约有极细微、极缥缈的声音传来,像是许多人在一起低声哼唱着什么旋律,不成调子,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却无端让人心里发毛。
花如月撑着手臂坐起身,背靠冰冷的墙壁,迅速环视四周。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暗红色房门,门上挂着小小的铜制号码牌,数字模糊不清。头顶有一盏盏间隔很远的壁灯,灯罩积灰,散发着昏黄得可怜的光晕,勉强照亮几步内的范围,更远处则沉入令人不安的幽暗。
这里就是……永眠剧院?
那个特殊契约……强制绑定……白九思!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刺扎进神经。她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阴影幢幢,除了那诡异的哼唱声,再无其他动静。他不在附近?
不,他一定在。他说了“剧院见”。
花如月咬紧牙关,试图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和一种被强行标记、无处可逃的屈辱感。她现在是他的“所有物”了?一个需要“存活”到演出结束的……演员?还是祭品?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擦伤和淤青,没有新的伤口。手术刀紧紧攥在手里,提供着微不足道却真实的安全感。
必须动起来。待在原地永远是死路一条。
她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但每一下心跳都响得像鼓点。
她选择朝着哼唱声传来的反方向移动。那声音让她头皮发麻。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一扇扇几乎一模一样的门重复出现。空气越来越冷。她经过一扇门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极轻的、用指甲刮挠木板的声音。
她立刻屏息,加快脚步远离。
又经过一扇门,门缝底下似乎渗出一小滩深色的、粘稠的液体。
花如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
正前方一扇暗红色的门毫无预兆地,“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昏黄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那道光束中,灰尘飞舞。
花如月瞬间僵在原地,手术刀横在身前,全身肌肉绷紧,死死盯着那条门缝。
门缝后面,是一片更深的黑暗。
然后,一个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清泠慵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敲打在死寂的走廊里,也敲打在她的灵魂上。
“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的搭档。”
“该对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