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2）

白九思扣在她后颈的手指猛地一颤，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却又在下一秒痉挛般松开少许。

他眼底翻涌的赤红风暴像是被这句话骤然冻结，裂开一丝难以置信的缝隙。

她心跳快？

因为他？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却尖锐的光，劈开他几乎被易感期狂潮完全淹没的神智。那毁天灭地的雪松气息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花如月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投下了怎样一颗炸弹。她只是遵循本能，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好奇地、轻轻地朝他濡湿的眼睫伸去。

“真的哭了啊……”她小声嘟囔，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原来Alpha易感期真的会哭哦？”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白九思猛地偏头躲开。

动作幅度之大，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仓促。

“别碰。”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可怕。扣在她后颈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又像是禁锢企图逃离的猎物。

花如月吃痛，“嘶”了一声，皱了皱鼻子：“你好凶啊白九思！我就是看看嘛……而且我真的心跳好快，咚咚咚的，是不是被你吓出心脏病了？”她甚至拉着他的另一只手，想要往自己心口按，“你摸摸看！”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白九思像是被她的指尖烫到，猛地甩开她的手，呼吸更加粗重滚烫，喷在她颈侧，激起她皮肤一阵无意识的细微战栗。虽然她完全不懂这战栗从何而来。

“花、如、月。”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浸满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某种濒临爆炸的情绪，“你看清楚……我是谁？”

“白九思啊！”花如月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有点嫌弃他问出这种傻问题，“你易感期把脑子烧坏啦？”

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丝绒盒子，那枚小小的戒指盒此刻像个荒谬的注脚。

“我跟你说林琛的事你还没听完呢！他……”

那个名字彻底点燃了最后引线。

“闭嘴！”

轰——！

比之前更加恐怖的信息素海啸以白九思为中心悍然爆发！走廊两侧所有的应急灯管接连炸裂，碎片如雨落下。远处传来医疗队惊恐的喊叫和更强烈的镇定剂枪上膛声，但没人敢上前。

隔离室的破口被他用身体又撞开更大一分，合金板材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猛地将她整个人更紧地按向自己，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她手中那个该死的盒子硌在两人胸膛之间。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几乎相碰，那双赤红的眼死死锁住她茫然无辜的瞳孔。

“一样？”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偏执和绝望，“有泪痣……所以呢？他也会这样吗？”

他灼热的唇再次碾过她光滑的后颈，这一次不再是擦过，而是带着某种啃噬的力道，留下清晰的红痕。一个绝不属于Beta的、无效的临时标记。

“也会在你闻不到的时候……像个疯子一样想着你吗？”

“也会每次看到你对着别人笑……就想把整个世界都毁掉吗？”

“也会……明明痛得快死了……却只敢把自己锁起来……怕吓到你吗？！”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低沉，一声比一声破碎，砸在花如月耳膜上。

花如月被他吼得有点发懵，颈后的刺痛和过于亲密的禁锢让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对劲。周围的低呼和抽气声她也听见了，还有那浓郁到她虽然闻不到却能感觉到的、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她看着白九思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角那颗湿润的、微微颤动的泪痣，看着他因为极度克制而咬破渗出血丝的嘴唇。

还有自己胸腔里，那一声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几乎要蹦出来的心跳。

咚。咚。咚。

陌生又失控。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声音弱了下去：“你…你别哭啊……我、我不说林琛了行不行？”

她试图用往常的方式安抚他，像对待每一个闹别扭的“好朋友”一样：“你最好啦九思，我最喜欢跟你玩了……”

“喜欢？”白九思猛地打断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眼底的疯狂和痛苦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扣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不容她有任何闪避。

“花如月，”他喘息着，滚烫的呼吸交织着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毁灭一切的重量，“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低头，狠狠攫取了她的嘴唇。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而是掠夺，是惩罚，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决堤的火山，是濒临崩溃的灵魂最后孤注一掷的嘶吼。带着血腥味，滚烫，粗暴，不容拒绝。

花如月瞬间瞪大了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唇上滚烫碾磨的触感，颈后那只滚烫颤抖的手，以及耳边他破碎不堪的喘息。

还有……

那失了控、快要撞碎肋骨的心跳。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呜……”她终于发出一点被堵住的、微弱的呜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撕裂的衬衫衣襟。

那枚小小的丝绒盒子，“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