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17）

医疗舱内，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和两人交错的、未平的呼吸。

花如月被白九思死死箍在怀里，脸颊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那下面心脏的跳动沉重有力，一下下敲着她的耳膜，震得她浑身发麻。

他滚烫的唇还流连在她颈侧，每一次若有似无的触碰都引来她细微的战栗。那只扣在她后脑的手力道未松，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刚才那个几乎夺走她所有氧气的吻，还有他苏醒瞬间眼底那骇人的震动和随之而来的疯狂反扑，都像一场高热惊梦，让她神魂俱颤。

她动了一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点，至少看看他的脸。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勒得她轻哼一声。

“别动。”他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更深沉、更不容错辨的偏执，“就这样。”

花如月不动了。

她安静地伏在他怀里，鼻尖全是属于他的、冰冷又灼人的雪松气息，虽然她闻不到，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份存在感，霸道地侵占了所有空气。

很奇怪。

明明刚才还怕得发抖，现在被他这样近乎禁锢地抱着，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那股灭顶的恐慌，竟然一点点沉淀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酸软的安心。

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颠簸已久的落脚点。

她悄悄抬起一点目光，只能看到他线条紧绷的下颌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你……”她声音闷在他衣襟里，还带着点哭过的鼻音，“……刚才吓死我了。”

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嗯。”他应了一声，承认得干脆，却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下颌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以后不准那样了。”她小声嘟囔，像抱怨，又像撒娇。

这次，白九思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松开一点怀抱，低下头。

花如月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依旧苍白，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不再空洞，里面沉着浓得化不开的暗色，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红肿着嘴唇、眼睫湿漉的模样。

他的指腹再次抚上她的下唇，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让她心跳失序的专注。

“那要看你。”他声音低哑，每个字都砸在她心尖上。

“看我什么？”

“看你还跑不跑。”他的目光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还收不收别人的东西。”

“还……”他顿住，指尖在她唇上微微用力，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让不让我找不到。”

花如月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之前那些被她轻易抛诸脑后的“好朋友”，想起林琛他们避之不及的态度，想起自己那场可笑的、源于嫉妒的失控。

那些轻飘飘的、从未走心的喜欢，在此刻他沉甸甸的、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目光下，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好像……真的跑不掉了。

也不想跑了。

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又带着点奇异甜酸的勇气，忽然涌了上来。

她迎着他深沉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虽然脸颊还是红得厉害，眼神却不再闪躲。

“那……你要是再敢接别人的水，”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一点，却软糯得毫无威慑力，“我就……我就……”

她“我就”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胁的措辞。

最后，心一横，眼一闭，飞快地仰起头，在他微凉的唇上啄了一下。

一触即分。

快得像错觉。

白九思整个人僵住了。眼底那浓重的暗色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花如月亲完就怂了，鸵鸟似的把滚烫的脸重新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带着豁出去的颤音：

“我就亲你！亲哭你！”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监测仪突然疯狂飙升、发出尖锐警报的心率数值，在无声地宣告着这句话带来的核爆级效果。

下一秒，天旋地转。

花如月被更凶猛地压进床铺里，所有未尽的音节都被骤然落下的、滚烫灼人的吻彻底吞没。

这一次，不再是掠夺，而是带着某种失控的、狂喜的、近乎虔诚的凶狠。

像绝望的旅人终于啜饮到了甘泉，像濒死的困兽终于抓住了唯一的救赎。

他吻得她晕头转向，四肢发软，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任他为所欲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稍稍退开，鼻尖抵着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织。

他看着她水光潋滟、全然失神的眼眸，看着她红肿得不像话的唇瓣，眼底翻滚着骇人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疼痛的满足。

指腹摩挲着她嫣红的眼角，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全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指令意味。

“再说一遍。”

花如月眼神迷蒙，大脑缺氧，下意识地重复：“亲、亲哭你……？”

“不是这句。”他低头，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上一句。”

花如月被他咬得轻哼一声，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运转。

“……不准接别人的水？”

“嗯。”他满意地喟叹一声，滚烫的唇再次压下，碾磨着她的，吐出模糊而致命的威胁，“乖。”

“再犯……”

“就让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