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砸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滚烫,却没能唤醒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那杯被塞进他掌心的水,晃出细微的涟漪,水面映着仪器屏幕幽蓝的光,和他苍白失温的指尖。
“你不准有事。”
这句带着哭腔的命令,像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响。监测仪上的曲线依旧平直得令人心慌。
花如月的心直直地往下坠。
就在她被巨大的无助感吞没时,沈淮轻轻走上前。
“不是身体机能的问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专业的凝重,“是精神域自我封闭。易感期叠加极端情绪刺激,他的潜意识选择了彻底隔绝外界,包括……他自己。”
花如月茫然地抬头,泪眼模糊:“……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把自己关起来了。”沈淮看着白九思毫无生气的脸,“药物和外部治疗很难介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足够强烈的‘锚点’,能穿透他自我构建的精神壁垒,把他拉回来。”沈淮的目光落在花如月脸上,意有所指,“通常,对于Alpha来说,这个‘锚点’来自于他们的Omega伴侣的信息素牵引。”
花如月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是个Beta。她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信息素……”她声音发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沈淮沉默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或许需要更强烈的刺激。”他的视线移向她颈后那个已经淡去、却依旧隐约可见的齿痕,“他最后失控时,留下最深印记的是什么?”
花如月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后颈。
是那个吻。
那个粗暴的、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根本不属于Beta的、无效的标记。
她的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心跳失序。
“我……”她嘴唇哆嗦着,看着白九思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紧抿的、冰冷的唇。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脑海。
如果……如果是那里呢?
如果……把那个他强行留下的印记,还给他呢?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战栗,脚底发软。
可看着他了无生气的样子,那股尖锐的心痛和恐慌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你们……”她声音抖得厉害,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能不能先出去?”
沈淮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示意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安静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隔离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仪器滴答作响,幽蓝的光线笼罩着一切。
花如月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走到床边,俯视着白九思安静得过分的睡颜。
她从来没有主动做过这种事。
从来没有。
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冰凉的唇瓣。
然后,她闭上眼睛,像是奔赴刑场般,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低头吻了下去。
和他的粗暴掠夺完全不同。
她的吻生涩,笨拙,甚至称得上毫无章法。只是单纯地、用力地贴合着他的冰冷,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他,试图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传达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清晰言说的情绪。
对不起。
不要丢下我。
……我也害怕。
她在心里无声地喊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两人紧贴的唇瓣。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
他依旧冰冷,依旧沉寂。
就在花如月快要被绝望淹没时——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下的人,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很轻,轻得像蝴蝶振翅。
但她感觉到了!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不知何时悄然睁开的、一双深不见底的灰蓝色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赤红疯狂,也没有了沉睡前死寂的灰败,而是一种初醒般的、带着巨大茫然和难以置信的……震动。
他醒了。
花如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要直起身逃离。
然而——
一只冰冷却骤然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
另一只手臂铁箍般环上她的腰,天旋地转间,她被他死死地、严丝合缝地摁在了病床上,嵌入他滚烫起来的怀抱里!
“唔!”
她所有的惊呼都被堵了回去。
这一次,不再是她的笨拙试探。
而是狂风暴雨般的、带着劫后余生般剧烈情绪的、彻底反客为主的深吻。
冰冷迅速被滚烫取代,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吮吸和探索,疯狂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她的感官,她的一切!
监测仪器上的心率曲线骤然飙升,发出尖锐的警报,却仿佛只是为这场失控的亲吻奏响狂乱的背景乐。
花如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病号服的衣襟,指尖下的胸膛心跳如雷。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几乎要缺氧晕厥时,他才略微松开她一丝缝隙,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粗重,喷拂在她湿漉漉的唇上。
花如月大口喘息着,眼神涣散,脸颊绯红,嘴唇被吻得红肿不堪。
白九思深不见底的眼眸近在咫尺地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暗光。
他抬起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指腹极其缓慢地、用力地擦过她红肿湿润的下唇,动作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占有和确认。
然后,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再次贴上她颈侧那个早已愈合的齿痕所在的位置,不再是撕咬,而是用一种近乎舔舐愈合伤口的力度,缓慢地、一遍遍地摩挲过那处皮肤。
酥麻的战栗感瞬间窜遍花如月全身。
她听见他埋在她颈间,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如同宣誓般的声音:
“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