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乞丐

叶染的全身像是被碾过一般疼痛，眼皮沉重得仿佛灌了铅，只能勉强撑开一丝缝隙，神志在黑暗与清醒间摇曳。

别…别睡…

她在心底一遍遍默念，试图抓住那点微弱的意识。“砰”的一声闷响，身体从高空坠落，狠狠砸在山崖边凸出的岩石上。

一阵剧痛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她整个人顺着陡峭的崖壁滚落下去，衣衫和皮肤被尖锐的石块撕裂，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殷红的颜色在灰白的岩壁上显得格外触目。

“扑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体，水流湍急地冲击着她脆弱的躯体，将她朝着下游冲去。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模糊的喘息声，那是她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的声音。

…

“老大！这里有个人！”一个沙哑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踩在泥地上的“啪嗒”声。

“把她捞上来……”另一个低沉、略显稳重的声音接道。

“老大，是个女娃，长得还挺标致的……你说要是咱们把她卖了，是不是能少乞讨几天？”那个先前开口的小弟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胡闹！你没看见她浑身是伤吗？这伤都快致命了。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我们惹不起。别因小失大，招来祸端。”乞丐老大呵斥道，语气虽严厉，却也透着对未知风险的谨慎。

“可，老大，咱们刚刚费劲救了她……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小弟不甘心，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翻翻她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有的话就当救命费用，没有的话……就当没见过她，把她扔回河里就是。”老大沉吟片刻后说道，语调平静却隐含决断。

“有！是一块玉！”小弟忽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哦？这玉看起来挺稀罕，还是一块暖玉……能值不少钱。”老大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不过上面刻着字，万一被伤她的人发现……”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迟疑起来。

“要不先收着，等实在混不下去了再卖吧。”老大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将玉塞进口袋。

就在两人商量完毕准备离开时，忽然察觉到叶染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两人还没完全转身，叶染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与二人对视。

眼前一片漆黑。

“有人吗……”叶染虚弱地唤了一声，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有……你看不见？”老大的声音带着试探，语气中有几分惊讶。

“嗯……你是谁？”叶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些，但依旧掩饰不住颤抖。

“这是我们老大！”小弟抢答，语气里带着些许炫耀。

“你又是谁？怎么会弄成这样？”老大蹲下身，用粗粝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叶染的肩膀，动作小心而缓慢。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叶染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语气中充满了祈求。

“报答？哈哈哈！”小弟嗤笑一声，随即又恢复严肃，“我们是乞丐，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有本事救你？看看你身上这些伤，治得好需要花多少钱啊！”

叶染咬着苍白的唇，沉默下来。她知道对方的话不无道理，可她又无法放弃这一丝希望。“我……”她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老大思索片刻，终于松口，“我可以带你回我们的住处，但不会为你找大夫治伤。你可以跟着我们乞讨为生，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谢谢……谢谢老大……”叶染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容，随即意识再度陷入混沌，软软倒了下去。

“老大……你真打算留她？”小弟挠了挠头，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积德行善了。”老大挥了挥手，语气淡淡，“赶紧把她背回去。”

“好嘞！听老大的！”小弟咧嘴一笑，弯腰将叶染小心翼翼地背起，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朝远处走去，脚步踢起几声“啪嗒啪嗒”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