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的意识像从深井里一点点爬上来，耳边却是嘈杂的嗡鸣。
“大哥，大嫂，可怜可怜我们吧，给点儿饭吃吧……”
“这位老爷，赏我们一点钱吧，我们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叹息和咒骂，“起来，别挡道！”“
哎……”
这些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混沌的脑海里。
胳膊疼得厉害，叶染稍微动了动，指尖触到一片黏腻湿滑的东西。
头昏沉得像灌满了铅，又烧得发烫。
她迷迷糊糊想着，又发烧了！
可下一秒，心底涌上一丝疑惑——“又”？
为什么是“又”？
她不知道，也想不起来，只有恐惧像黑雾般慢慢吞没了她。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试探着摸索，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吓得猛地缩回手。
心里的害怕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但比起未知的恐惧，死亡似乎更让她绝望。
颤抖着再次探出手，她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个东西。
是一个破碗，边缘锋利得像刀刃，一不小心就划破了她的手心。
鲜血顺着嫩白的小手滴落下来，“嗒嗒”，一声接着一声。碗上沾了血，衣服上染了血，地上也溅上了鲜红的痕迹。
叶染愣住了，眼泪无声地滑下脸颊。
抬起手去擦，却越擦越湿。
分不清那是泪还是汗，或许是血，也可能是水…
身体虚弱得像风中摇曳的枯草，但她努力模仿刚才听到的话，带着哭腔喊道：“公子，小姐……赏我点钱吧……”
话出口时，胸口仿佛裂开了一道缝，心碎的声音清晰得让人窒息。
她不清楚这种痛楚是因为伤口，还是别的什么。
“砰！”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叶染浑身一颤，手中的碗差点脱手掉落。
是硬币掉进碗里的声音！
“谢谢，谢谢！”她机械地重复着，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离开。
只能一遍遍道谢，直到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一天过去了。
叶染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直到旁边的乞丐小弟提醒她。
“嘿，不错嘛，居然挣了一块大银子，还有这么多铜钱！”那个男孩咧嘴一笑，却很快露出贪婪的目光。他毫不犹豫地将银子攥进自己的掌心，假惺惺地说道：“你这个瞎子，连路都看不见，自然也买不了东西。这块银子就当我帮你保管，算是孝敬我的……至于这块馒头嘛，就当我大发慈悲施舍你的。”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叶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无力反抗，那人说得没错。
她摸索着拿起那只硬邦邦的馒头，咬了一口，一股霉臭味瞬间充斥口腔。
胃部翻腾不已，她立刻弯下腰呕吐起来。
“新来的吧？怎么会当乞丐？”另一个乞丐凑过来，用一种好奇又怜悯的语气问道。
“我……不知道。”叶染低声回答，声音细若蚊鸣。
“失忆了？看样子，你比我还要惨，倒不像装的。”那人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提议，“要不，你去青楼吧。那里总比这里强，看你皮肤稚嫩，容貌应该不差，洗洗就干净了。”
“不，我不去！”叶染骤然激动起来，嗓音尖锐，带着决绝。
“不去就不去，饿死了就不用去了。”对方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能帮我买个馒头吗？我的钱都给你。”叶染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行，这个忙，我帮了！”乞丐爽快地接过她的碗，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个人低垂着头，泪水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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