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特训

凌晨1:17的月光像液态白银，把铁丝网照得发亮。林夏蹲在职业棒球场外的香樟树上，树皮粗糙的纹路硌得她大腿生疼。

"你确定要翻进去？"她对着蓝牙耳机低语，"保安系统升级了。"

耳机里传来邬童的呼吸声，电流让他的嗓音比平时更低沉："东侧围栏第三根铁杆，底部螺丝松了。"

林夏眯起眼睛——那根铁杆上缠着几圈银色胶带，在月光下几乎隐形。她突然认出这是去年MLB全明星赛的纪念胶带，限量版。

"你以前来过。"这不是疑问句。

耳机里沉默了三秒："十岁生日，我爸带我来偷看职业队训练。"

草坪在脚下发出窸窣声响。林夏跟着邬童的影子穿过内场，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压缩成两团模糊的墨迹。职业球场的红土比学校场地更细腻，散发着淡淡的矿物质气味。

"看投手丘。"邬童突然拽她蹲下。

月光下，投手丘的黏土呈现出奇特的螺旋纹路，像某种古老符咒。林夏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是特意调配的防滑材料。

"职业选手的秘密。"邬童抓了把土撒在她掌心，"含30%火山灰。"

林夏突然意识到他带她来干什么了。

牛棚的灯光突然亮起。

两人同时扑进器材柜阴影里，林夏的后背紧贴邬童胸膛，能清晰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保安的手电光束扫过他们藏身处时，邬童的手突然覆上她的嘴——他掌心有红土和金属混合的气息。

"野猫而已。"保安嘟囔着走远。

林夏转身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离谱。邬童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阴影，鼻尖几乎蹭到她额前的碎发。他喉结动了动，突然别过脸："去本垒板。"

投手丘上，邬童的剪影像一柄出鞘的剑。没有手套，没有护具，只有月光和160km/h的速球。

"第七球。"林夏蹲在本垒板后报数，"转速比白天快200转。"

邬童甩了甩手腕。汗水从他下巴滴落，在红土上砸出深色痕迹。林夏突然发现他投球时有个小动作——在抬腿的瞬间会不自觉地绷紧左肩，像在抵抗某种无形的阻力。

"你爸。"她脱口而出，"他总站在你左侧纠正姿势？"

棒球从邬童指间滑落。

凌晨三点零六分，两人躺在中外场的草坪上。露水浸透校服后背，邬童的声音飘在星光里："七岁起，他就在我左边放摄像机。"

林夏侧头看他。月光给邬童的轮廓镀上银边，让他看起来像座即将融化的冰雕。

"我妈妈相反。"她指向星空，"她总说'看远一点，球场外还有银河'。"

邬童突然坐起来。他脱掉校服外套铺在草地上，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两罐啤酒和一盒草莓大福。

"生日礼物。"他硬邦邦地说，"本来上周要给。"

林夏戳了戳草莓大福粉色的表皮："你记得我喜欢这个？"

"你ins发过十七次。"邬童灌了口啤酒，"烦死了。"

启明星亮起来时，邬童在本垒板边挖了个小坑。他埋进去一颗棒球，上面用记号笔画着歪歪扭扭的蜂鸟。

"职业选手的迷信。"他踢了踢土，"赛前埋颗球祈福。"

林夏有样学样地埋了颗球，画的是戴棒球帽的三花猫。起身时她踩到松动的草皮，整个人栽进邬童怀里。

两人在红土上滚作一团，邬童的手护在她后脑勺。林夏闻到他衣领上草莓大福的甜香，突然想起什么："上周是你生日？"

邬童的呼吸扫过她眉心："嗯。"

"补个礼物。"林夏飞快地亲了下他下巴，跳起来就跑。

身后传来邬童被啤酒呛到的咳嗽声。

翻出球场时天已微亮。邬童突然拽住林夏手腕，往她手心塞了个东西——是颗沾着红土的棒球，上面写着今天的日期和"第一次偷渡成功"。

"证据。"他耳朵红得滴血，"免得你明天赖账。"

林夏把球塞进内衣里，贴着心跳的位置："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邬童突然说："明年。"他的声音很轻，"带你去美国看大联盟。"

林夏知道这个承诺有多重。她勾住邬童的小指，感觉到他指尖有埋球时沾到的火山灰，粗糙又温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