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十四回：被掐灭的烟

陈浚铭在工地待到后半夜，烟盒空了，就着工友的打火机点燃最后一支。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映着他眼底翻涌的红——审计部刚发来消息，张副总不仅掏空了城西项目的资金，还偷偷转移了海外子公司的股份，账本做得天衣无缝，矛头直指陈奕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奕恒。他按下接听键，听见对方带着睡意的声音，混着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林清大概就靠在他身边。

“还在工地？”陈奕恒的声音很轻，像怕吵醒谁，“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陈浚铭吸了口烟，尼古丁的辛辣压不住喉咙的发紧，“哥，海外子公司的账，你看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陈奕恒起身走到了阳台。“张副总负责的，我没细查。”他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怎么了？”

陈浚铭把烟摁灭在脚下的泥地里，火星溅起来，烫到了鞋边：“没什么。”他不想说，不想在这个时候，用这些肮脏的算计去打扰他难得的安稳——或许在陈奕恒心里，还以为日子能像林清烤的饼干那样，永远甜得发腻。

挂了电话，陈浚铭蹲在钢筋堆前，看着远处居民楼零星的灯火。他想起三年前在英国，陈奕恒打视频电话来，背景是客厅的暖光灯，林清正给他织围巾，针脚歪歪扭扭，他却笑得一脸纵容。那时陈浚铭就坐在屏幕前，看着哥哥无名指上的戒指，听着他说“小铭回来就好了，哥就能松口气了”。

原来他说的“松口气”，是真的想把一切都丢给他。

凌晨三点，陈浚铭拖着一身泥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陈奕恒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杯凉透的茶，左手搭在膝盖上，无名指的婚戒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回来了。”他起身，没问工地的事，只是从衣柜里拿出件干净的家居服，“先洗澡，我给你热了汤。”

陈浚铭没动，盯着他手腕上那块表——是林清送的，表盘里嵌着他们的合照，秒针每走一下，就像在他心上敲一下。“哥知道张副总转移股份的事，对不对？”

陈奕恒的动作顿了顿，把家居服放在沙发上：“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陈浚铭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点燃的炮仗，“就因为他拿林清的娘家威胁你？就因为你怕吵架，怕破坏你那点可怜的‘恩爱’？”

“小铭！”陈奕恒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陈浚铭逼近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能闻到他身上的茶味，“是你觉得陈氏不重要，还是我不重要？”

陈奕恒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被抢走玩具就红了眼的小孩。他忽然抬手，捏住陈浚铭夹着烟盒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硬。“别抽了。”他说，声音很轻，“你肺不好。”

陈浚铭挣扎着想甩开，却被他攥得更紧。陈奕恒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婚戒的凉意渗进来，像在提醒他什么。“哥替你处理，嗯？”他的语气放软了，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像小时候替他擦掉眼泪那样，“明天我去见张副总，股份的事……”

“我不要你替！”陈浚铭猛地抽回手，烟盒掉在地上，烟卷滚了一地，“陈奕恒，你能不能别总这样？你以为你是神吗？什么都想护着，什么都想揽着，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这样，有多恶心！”

最后两个字像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空气里。

陈奕恒的脸色瞬间白了，后退半步，撞在茶几上，杯子里的凉茶泼了出来，溅湿了他的裤脚。他看着陈浚铭，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烟蒂。“恶心……吗？”他低声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陈浚铭的心脏像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说不是的，他想说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明明被这样纵容着，却还像个疯子一样不知好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锋利的刃：“是。看着你戴着别人的戒指，却对我做这些越界的事，我觉得恶心。”

陈奕恒没再说什么，只是弯腰，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烟卷。他的动作很慢，指尖有些抖，婚戒碰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数数，又像在告别。

陈浚铭转身冲进浴室，把花洒开到最大。热水浇在身上，烫得皮肤发疼，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脸，忽然狠狠一拳砸在玻璃上，水花四溅，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他知道陈奕恒不会怪他。这个比他大六岁的哥哥，从小就惯着他的坏脾气，惯着他的口是心非，惯着他所有见不得光的疯狂。就像现在，他一定还坐在客厅里，替他收拾残局，替他想好明天该怎么对付张副总，替他……把那句“恶心”咽进肚子里。

这种放纵，是蜜糖，也是毒药。

让他沉溺，让他疯狂，让他明知是错，却还是想咬着牙，一路走到黑。

忙着发帖，忘了更新了，抱歉。

嗯就是结尾可能会很烂，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接受。然后这一段也很混乱，一会儿这样的一会儿那样的，有点拉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也感谢对我支持！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