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宅的晚餐比平时早了半小时。水晶灯的光漫过长长的红木餐桌,父亲白正雄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玉石摆件,目光扫过白妍时,带着惯有的审视,像在评估一件精心保养的藏品。
白父(白仁田“下周边家会派人来,谈谈订婚宴的细节。”
他放下摆件,瓷勺碰到骨瓷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白父(白仁田“场地定在星垂礼学院的百年礼堂,你母亲当年也在那里办的毕业舞会,算是圆了你母亲的愿。”
白妍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母亲的毕业舞会……她在旧相册里见过,母亲穿着白色礼服站在礼堂台阶上。那时是多么美好。
白妍“我还没毕业。”
她轻声说,夹了块鱼腹肉,鱼肉嫩得像水,却没什么味道。
白父(白仁田“毕业前定下来,刚好赶上边氏和我们的合作项目启动。”
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
白父(白仁田“这不是你能任性的事。”
坐在旁边的李羲承突然放下筷子,骨瓷碗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李羲承“父亲,妍妍还小,订婚的事可以再等等。”
父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餐桌旁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
李羲承虽然名义上是白家的“继子”,但这些年帮父亲打理了不少棘手的事,在白家的分量早已不同。
白妍低头扒着碗里的米饭,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边伯贤塞给她的保温袋,里面装着六个草莓布丁。
他说:
边伯贤“家宴肯定不好吃,饿了就偷偷吃这个”
还在袋口贴了张画着笑脸的便签。
白父(白仁田“伯贤那孩子,倒是还懂事。”
父亲突然开口,语气缓和了些。
白父(白仁田“昨天还特意送了套限量版的茶具过来,说是给我泡茶用。”
他看向白妍。
白父(白仁田“你以后要多学学他,懂得为家族着想。”
白妍的指尖划过碗沿,没接话。她能想象出边伯贤送茶具时的样子,一定是笑得眉眼弯弯,把“讨好”做得像自然而然的亲近,让人挑不出错处。
晚餐在沉默中结束。父亲被助理叫去书房接电话,李羲承跟着白妍走到庭院里,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羲承“别听你父亲的。”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羲承“订婚的事,你不想定,没人能逼你。”
白妍看着庭院里的银杏树,树叶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
白妍“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李羲承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站了很久,才低声说:
李羲承“因为你是我….想守护的人。”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想起昨晚他在走廊里说的“不是妹妹”,想起他每次在她被父亲训斥时默默递过来的热可可,想起他藏在沉默背后的所有维护。
李羲承“我知道你对边伯贤…”
李羲承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复杂的失落。
李羲承“但他给你的,或许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李羲承“他能给你的,我未必给不起。”
白妍刚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边伯贤发来的消息。
边伯贤“家宴结束了吗?我在你家大宅门口,给你带了好东西。”
她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昏黄的路灯下,隐约能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心里的某根弦突然被拨动了,像被风吹动的风铃,叮当作响。
白妍“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她对李羲承说,语气里带着点匆忙。
李羲承看着她的背影,没再挽留,只是低声说:
李羲承“路上小心。”
坐进边伯贤的车时,草莓的甜香扑面而来。他把副驾驶座堆满了粉色气球,每个气球绳上都系着颗草莓糖,中控台上摆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用奶油写着:
“别不开心。”
边伯贤“是不是被叔叔训了?”
他侧过身,伸手帮她系安全带,指尖擦过她的脖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边伯贤“我就知道,所以特意准备了‘开心套餐’。”
白妍看着他眼里的雀跃,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心里的沉郁突然散了大半。
白妍“你怎么来了?”
边伯贤“怕你受委屈啊。”
边伯贤发动车子,语气轻快。
边伯贤“我刚才在门口看到李羲承送你出来了,他没说我坏话吧?”
白妍“才没有。”
白妍笑了,拆开一颗草莓糖塞进嘴里。
白妍“他就是……关心我。”
边伯贤的方向盘打偏了半寸,车子轻轻晃了一下。他很快稳住方向,语气却淡了些。
边伯贤“他对你的关心,有点太‘多’了。”
车厢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白妍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边伯贤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他总用玩笑和草莓糖把那些尖锐的话裹起来,不让她觉得难堪。
白妍“订婚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白妍“你真的想订吗?”
边伯贤踩了脚刹车,车子停在红灯前。他转过头,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