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里的阴影

洞穴外的晨光刚爬上岩壁，王茂就借着光亮，翻看着从遇难者遗物里找到的几本书——一本线装的《山海经》，封皮已经磨破；一本日文版的《百鬼夜行绘卷》，插画边缘泛着霉斑；还有一本英文版的《怪物记录》，纸张粗糙，像是手抄本。

“你们看。”王茂把三本书摊开，手指点过其中几页，“《山海经》里的穷奇，‘状如虎而有翼，食人从首始’；《百鬼夜行》里的骨女，‘发如钢针，噬人精气’；《怪物记录》里的铁鳞蜥，‘鳞似玄铁，喷吐毒液’……”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寒意：“这些我们遇到的——穷奇、骨女、铁鳞蜥，甚至雷狼龙、饕餮，全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苏易水拿起那本《怪物记录》，封面上的烫金字母已经模糊：“这书是谁写的？”

“西方中世纪的修士，据说走访了无数古堡和战场，记录下所谓‘恶魔的形态’。”Liam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小时候在图书馆见过复刻版，当时只当神话故事。”

犬养小次郎抚摸着《百鬼夜行绘卷》上的插画，画中缢鬼的舌头拖得老长，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我们的先祖，确实借鉴过《山海经》的体例……”他的声音发涩，“但这些书，本是古人对未知的想象，怎么会成真？”

“因为写它们的人，不是普通的文人修士。”王茂的指尖划过《山海经》扉页上模糊的印章，“传说《山海经》为大禹、伯益所著，他们亲历过洪水与异兽；《百鬼夜行》的编撰者，曾在阴阳寮任职，接触过真正的咒术；《怪物记录》的修士，据说见过十字军东征时的‘地狱之门’。”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个人：“这些书，是我们三个国家——中国、日本、西方，祖仙们用生命记下的警告。而现在，警告里最恐怖的那些，全在这岛上成真了。”

陈玄礼拿起《山海经》，翻到记载饕餮的一页，插画上的凶兽正吞噬着整个村庄：“那……书里最可怕的是什么？”

王茂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分别在三本书里找到对应的章节，推到众人面前：

《山海经》的“大荒东经”记载着“烛龙”，“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百鬼夜行绘卷》的末尾，画着一只无面的“虚空”，注解说它“吞噬一切有形之物，连影子都不放过”；

《怪物记录》的最后一页，用暗红色的墨水画着一头“混沌巨兽”，描述是“无眼无口，以星辰为食，所过之处，万物归寂”。

“烛龙能掌控昼夜风雨，虚空能吞噬一切形态，混沌巨兽能毁灭星辰……”王茂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是三本书里公认最恐怖的存在，也是唯一还没出现的。”

Liam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也在这岛上？”

“不然呢？”苏易水合上《怪物记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穷奇、骨女、铁鳞蜥都来了，没理由最恐怖的会缺席。这岛像个祭坛，正在把祖仙们恐惧的东西，一个个召唤出来。”

犬养小次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我爷爷说过，祖仙写书，不仅是记录，更是封印。这些典籍流传千年，其实是在用文字的力量，镇压那些可能苏醒的恐怖。”他擦了擦镜面，“现在它们成真，是不是意味着……封印破了？”

洞穴里陷入沉默，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三本书摊在地上，仿佛三个张开的黑洞，里面翻涌着祖仙们见过的、后人只敢在传说里想象的恐怖。

“不管是封印还是召唤，”苏易水站起身，把书收进背包，“我们都得找到源头。既然这些东西从书里来，那书里或许也藏着让它们回去的办法。”

王茂点点头，将三本书摞在一起：“祖仙们写下它们，是为了让后人知道如何应对。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留下的智慧。”

晨光越发明亮，照亮了每个人眼底的决心。典籍里的阴影已经笼罩在无极岛上，但只要这些书还在，只要他们还能从字里行间找到线索，就不算彻底陷入绝境。毕竟，能记录恐怖的人，必然也藏着对抗恐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