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斗魂台

鱼排的辣意还在舌尖打转，祁怀言的军靴刚踏上回宿舍的石板路，就被一道嚣张的声音拦了下来。

“哟，这不是祁家那个只会躲在鳞片后面的小子吗？”戴华斌斜倚在斗魂区的栏杆上，银灰色的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绣着家族纹章的衬里。他身后跟着几个跟班，个个眼神倨傲，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祁怀言的金发骤然绷紧，像被激怒的狮子竖起鬃毛。他攥紧了手里没吃完的鱼排，竹签深深嵌进掌心：“滚开。”

“急着走？”戴华斌嗤笑一声，抬脚踹向旁边的垃圾桶，铁皮桶哐当撞在墙上，惊飞了檐下的夜鸟，“听说你在落日森林捡了个不错的魂环？怎么，不敢让兄弟们开开眼？”他的目光扫过祁怀言的左肩，看见纱布渗出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恶意，“哦？这是被魂兽挠了？还是被哪个新生揍了？”

徐清气得脸都红了，把装鱼干的布包往陈毅然怀里一塞，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你胡说！怀言哥是为了帮星淮……”

“徐清。”沈星淮突然开口，校服的袖子轻轻按住徐清的胳膊。他的目光落在戴华斌腰间的魂导器上——那是个镶嵌着红宝石的拳套，和去年打伤新生的款式一模一样。记忆里的书页瞬间翻到某一页，关于戴家强攻系魂技的记载清晰浮现，他的指尖在袖摆下微微蜷起。

祁怀言却已经动了。他猛地侧身，避开戴华斌挥来的拳头，军靴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线，带起的石子擦过对方的脚踝。“想挨打？”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暗金恐矛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矛尖的金光刺破夜色，“有本事斗魂区台上见。”

戴华斌被他眼里的狠劲惊了下，随即冷笑：“正合我意。输了可别哭着找你家老爷子！”他转身往斗魂台走，披风在身后扬起，像只张开翅膀的秃鹫。

斗魂区的魂导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打在冰冷的石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祁怀言活动着肩膀，纱布下的鳞片隐隐发烫，那是血脉里的战意被点燃的征兆。他瞥了眼台下的沈星淮，对方的白发扬在风里，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鱼排，眸光沉静得像深潭。

“开始！”裁判的声音刚落，戴华斌的魂环就亮了起来——黄紫两环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拳套上的红宝石迸出灼热的红光，带着凌厉的劲风砸向祁怀言的面门。

祁怀言不退反进，暗金恐矛横扫而出，矛身的锯齿与拳套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左肩暴露在对方视线里，果然看见戴华斌的拳风转向——那是想重蹈去年打伤新生的覆辙。

“蠢货。”祁怀言低笑一声，身体突然旋出诡异的角度，恐矛的矛尖擦着戴华斌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金发在灯光下甩出残影，像道流动的金河，“你以为我左肩是破绽？”

戴华斌疼得闷哼，转身时看见祁怀言左肩的纱布已经裂开，露出下面泛着金光的鳞片——那鳞片比上次在校门口见到时更亮，像镀了层熔金，竟将拳风的余劲都弹了回去。

“那是……”台下的惊呼声里，沈星淮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想起落日森林里，祁怀言涂药时说的“家族秘法”，书页里关于“黄金龙鳞”的记载突然与眼前的景象重合，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鱼排的油纸。

斗魂台上，祁怀言的攻势愈发凌厉。恐矛的金光与戴华斌的红光交织，撞出的魂力冲击波掀得石台边缘的尘土簌簌往下掉。他每次挥矛都故意用左肩迎向对方的攻击，鳞片承受撞击时发出沉闷的嗡鸣，震得他手臂发麻，却也让戴华斌的拳套渐渐出现裂痕。

“你疯了！”戴华斌的拳头被鳞片震得虎口流血，看着祁怀言越打越勇的样子，眼里终于露出惧意，“你不要命了？”

“打赢你，比命重要。”祁怀言的声音带着喘，金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却挡不住眼里燃烧的光。他猛地矮身，恐矛从下往上挑出，矛尖精准地抵住戴华斌的咽喉——那里是强攻系魂师魂力运转的薄弱点。

戴华斌的动作僵住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掉，滴在祁怀言的矛尖上，瞬间被金光蒸发。裁判的哨声及时响起，祁怀言却没立刻收矛，直到戴华斌的脸憋得通红，才嗤笑一声撤力，转身走下斗魂台。

刚迈出两步，他突然踉跄了一下。左肩的鳞片已经黯淡下去，渗出的血把纱布染成了深红，疼得他眼前发黑。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时，他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沈星淮不知何时冲了上来，白大褂的前襟被他撞得皱起，眼里却满是急色。

“逞能。”沈星淮的声音发颤，指尖触到鳞片的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他半扶半抱地拖着祁怀言往校医室走，白发扬起的弧度扫过对方的脸颊，“回去再跟你算帐。”

祁怀言靠在他怀里，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清洁剂味，忽然低笑起来。金发蹭着沈星淮的颈侧，带起一阵痒意：“我赢了……鱼排还剩吗？”

徐清和陈毅然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交叠的身影，灯笼的光在他们身上明明灭灭。徐清突然拽了拽陈毅然的袖子：“你看他们……像不像赫老师讲的，那些并肩作战的魂师搭档？”

陈毅然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校医室的灯光在远处亮着，像颗温暖的星，映着石板路上拖长的影子，和少年们尚未说出口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