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滨海新区的临时办公楼里,302 室灯火通明。苏晚把三台显示器摆成弧形,左边跑 Python,右边跑 GIS,中间是陆则衍刚发的建筑 BIM 模型。她嘴里叼着棒棒糖,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像在弹一首暴躁的肖邦。陆则衍端着两杯挂耳咖啡进来,看见她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和风速矢量箭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确定这不是在策划恐怖袭击?”“嘘——”苏晚用糖棍指了指屏幕,“看这里,去年 8 月 17 号,西南风突然加速到 12m/s,如果叠加在你们二期工程的玻璃幕墙上,负压区会扩大 37%,轻则幕墙变形,重则——”“重则整面墙被掀飞。”陆则衍接话,眉头拧成川字,“二期是商业综合体,人流密度峰值 2.3 万/小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冷气。苏晚把糖咬得嘎吱响:“所以我们得改幕墙角度,至少倾斜 5 度,再增加横向龙骨密度……”“不行,甲方不会为看不见的风险追加预算。”陆则衍调出成本表,“除非——”“除非我们证明不改会赔得更多。”苏晚打了个响指,“给我三天,我跑一份极端天气概率模型,再模拟一次 8·17 风灾,把损失金额怼到他们脸上。”陆则衍看着她被屏幕蓝光映亮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大学时熬夜画图的日子。那时候他以为建筑是凝固的音乐,现在才知道,音乐也会跑调,得有人拼命给它打拍子。“苏晚。”他开口。“嗯?”“你其实……可以不管这事。项目停了,你最多换个城市做科研。”女人转过来,棒棒糖在她齿间转了个圈:“陆则衍,我导师说我是‘气象界的犟驴’。三年前那场暴雨,我闺蜜被困在地下商场,差点没出来。从那天起我就发誓,再让天气预报输给老天爷,我就改行去卖雨伞。”她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所以啊,现在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陆则衍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她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耳廓时,两人都愣了愣。苏晚先回过神,假装咳嗽一声:“那什么,继续干活?我代码还没跑完。”“好。”男人收回手,插在兜里,拇指摩挲着方才触电般的温度。凌晨四点,模型跑完最后一帧。苏晚伸懒腰时,听见自己脊椎咔啦一声脆响,吓得陆则衍差点把咖啡泼她头上。“别动。”他绕到她身后,手掌覆在她后颈,缓慢地揉了两下,“这里肌肉硬得像花岗岩。”苏晚僵成一只鹌鹑。她发誓,那一刻自己的心跳绝对超过了 120bpm,比台风登陆时还吵。“你……”她干巴巴地开口,“学过按摩?”“学过。”男人声音低低的,“以前熬夜画图,颈椎反弓,复健医生教的。”他指腹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像一股暖流沿着脊椎往上爬。苏晚突然有点后悔提议“偷偷干”——这谁顶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