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青石板铺就的老城区上空。
李世贤撑着黑伞。
“哥，你等等我。”李源穿着半透明的绿色雨衣跟在李世贤身后。
雨幕把路灯的光晕揉成一片模糊的橘黄，李世贤的黑色雨伞边缘不断垂落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他停下脚步时，李源差点撞进他的后背，雨衣下的衬衫湿了一角。
"跑什么。"李世贤的声音比雨丝还冷，伸手整理了李源额前湿漉漉的刘海。
“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你。”
李世贤没回答，只是放慢了脚步。
刚打开出租屋的门李源就一下子窜到玄关处。
李世贤把李源身上的雨衣脱下来“换衣服，湿了。”
李源在玄关手忙脚乱地脱鞋，听见李世贤在身后打开衣柜翻找衣物的声音。
他抬头时正撞见对方垂眸，李世贤的睫毛很长，被走廊灯光投下一小片阴影。
"浴室热水烧好了。"李世贤转身走向厨房，黑伞靠在门边还在滴水，在瓷砖上洇出水痕。
李源钻进浴室，花洒喷出的热水雾很快模糊了玻璃门。
等他穿好睡衣出来时，李世贤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李源注意到对方只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骨分明的手。"哥，你不换衣服吗？"他抱着湿漉漉的头发凑过去，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清冽。
"我身上没湿。"
李世贤拿过吹风机："坐着。"
温热的风穿过发丝时，吹风机的嗡鸣里，他发顶的手指偶尔擦过耳廓。
李源的发丝在暖风中逐渐干了，他微微偏头，鼻尖几乎要蹭到李世贤的手腕。
吹风机的嗡鸣停了，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持续的雨声。
"哥，"李源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些。
"哥，"他鼓起勇气抬头，"明天......"
"明天还要下雨。"李世贤打断他，走到窗边拉起窗帘，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流"记得带伞。
"床够大。"他把李源的枕头扔到床的另一侧，声音没什么起伏，"你睡里面。"
李源抱着枕头钻进被窝时，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床垫陷下去一小块，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掀开被子躺进来。
两人之间隔着能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却像有看不见的引力场，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窗外的雨点击打玻璃，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李源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忽然听见身边传来布料摩擦声，李世贤翻了个身，面朝他的方向。
黑暗中，他能看见对方轮廓分明的侧脸。
"冷？"李世贤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有、有点。"李源的脚趾蜷缩起来，碰到冰凉的床单。
下一秒，腰上忽然一紧。李世贤的手臂穿过他的腰腹，将他往自己方向带了半分，惊得他屏住呼吸。沐浴露的味道混着体温将他完全包裹。
"这样就不冷了。"李世贤合上眼，声音有点哑的，"睡吧。"
李源闭上眼睛，能清晰地听见身后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和着窗外的雨声敲打出某种韵律。
他的呼吸渐渐放缓，意识模糊之际，感觉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像是怕他跑掉。
黑暗中，他悄悄转过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李世贤的锁骨。李世贤似乎已经睡着，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额头。
李世贤是被窗外渐大的雨声吵醒的。
他看着被自己抱着的李源，发现他的鼻梁那里有一颗小痣。
压住心中的某种情绪，松开了李源下床洗漱。
窗帘缝隙漏进的晨光里，李源是被厨房的动静弄醒的。
他坐起身时，腰侧的床单还留着浅浅的凹陷，空气里雪松味
“醒了？”李世贤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睡衣领口微敞，袖口依旧卷到手肘。李源盯着他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
李世贤歪了歪头“看什么呢？”
“哥，你几点起的？”他揉着眼睛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
“刚起。”李世贤把温水递到他手上“早上起来先喝点水。”
雨水打着阳台的落地窗，滴滴答答的声音。
喝了几口水，李源就起身去洗漱了。
李源咬着吐司边含糊不清的说:“吐司干巴巴的……”
李世贤没抬头，从橱柜里拿出玻璃罐，挖了勺草莓酱放在盘子边缘。
金属小勺碰到瓷盘发出轻响，李源盯着那抹猩红在米白吐司上晕开，像雪地里溅了点血。
"将就吃。"李世贤把热牛奶推过去，杯壁凝着水珠。
李源拿果酱抹得歪歪扭扭，自我感觉非常完美。
“吃完去写作业，我去超市一趟。”
李世贤换鞋时，李源换好衣服从房间里钻出来：“哥，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还在下雨。”李世贤弯腰系鞋带，黑发垂下来遮住眉骨，“你在家写练习。”
“哦……”
李源趴在书桌前对着数学题发呆。
他摸出手机戳开游戏界面，刚加载出登录页，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李世贤回来了。
“作业写了多少？”
“写了一半，你买了什么。”李源还好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放到口袋。
李世贤换鞋的动作顿了顿，鞋尖在玄关的地垫上蹭出半圈湿痕。
他拎着超市塑料袋转身时，看见李源正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像只偷瞄主人的猫。
“作业写了一半？”李世贤挑眉，“哪一半？选择题还是填空题？”
李世贤没等他回答，径直走进房间。
书桌上摊着的数学练习册翻开着，第三页的函数图像只画了一半，铅笔头断在草稿纸的折痕里。
李源的手机从口袋滑到椅垫缝，屏幕还亮着游戏加载界面的光。
“拿出来。”李世贤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调子。
李源磨磨蹭蹭把手机掏出来，屏幕在他掌心发烫。
李世贤接过手机时，指尖擦过他的手腕，像冰棱滑过皮肤。他解锁屏幕，把游戏后台清了，随手扔回桌上：“写完再玩。”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